为何能睡得这般坦然。
恬静到,让人忍不住浮起想要毁掉的念头。
顾赦握紧一片枯萎的桃花,缠绕在手腕的蛛丝收紧,嵌入他的血肉,疼得他双眼泛红,心底涌起的戾气才微微扼住。
他吸了口夜里的凉气,冷静下来。
收回视线的时候,顾赦忽然想起刚才女孩被撞到后脑勺,吃痛捂头的动作。
他那时一顿,是恍然想起,小泥人有次从门缝钻下去,头被撞到了,也是匆匆用两手捂头,露出一副被撞疼,可怜兮兮的模样。
顾赦薄唇紧抿,盯着悠悠,眼神晦暗不明。
次日路悠悠醒来,待在角落打坐修行。
她与顾赦一句话未说,两人像陌生人般,连眸光都未相接。
从玄镜时刻关注动静的苍越,见效果甚好,喜上眉梢,本打算再关些时日,但离宗内大比没几天了,便决定解除禁闭。
午后,房门开了。
宇文离亲自来了,站在门口:“你们可以走了。”
悠悠抱着狐裘,率先大步迈出。
“等等。”宇文离叫住,把一张账单交给她,“记得明早之前把钱交来。”
悠悠愣了下,接过账单,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物品以及费用。
“这是?”
宇文离道:“你外出历练的账,该结清了。”
悠悠瞪大眼,还有这东西?
她仔细看了遍,账单上,小半是路杳在历练途中买的胭脂水粉服饰挂件,大半是赔偿,诸如砸坏的酒楼桌椅,被她打伤的修士,破坏的法器灵宝……
悠悠视线一拉到底,写着共计:七万灵石。
“?!”
灵石不是银子,身为长老亲传弟子,一月也就得到宗门百块灵石,路杳虽有其他收入,但花钱如流水,如今全部家当,只有一千三百块灵石。
七万灵石,把她卖了都凑不够!
“宇文叔,可以不还吗?”
宇文离是路天沉的师弟,这声叔没有任何问题。
宇文离眉梢微挑,还是头一次听路杳这般唤他,面前小姑娘露出甜美微笑,眼睛一眨一眨,满脸期盼地看着他。
宇文离原本冷厉的面色,变得柔和了些,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不可以,除非你还想待在戒律堂。”
悠悠:“……”
哼。
回到旭日峰,悠悠把账单贴在额头,往床上一躺,先睡了小半时辰。
被她抱到床上一起睡的坎坎,毛绒脑袋嗅到她耳边,嗅了嗅她发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耳朵微动。
这抹气息,好像有些可怕……
坎坎乌黑眼睛露出担忧,两只小角散出点点光亮,一齐涌到悠悠青丝间。
一觉醒来,所有疲倦消失,悠悠重新打起精神,掀开额头上的账单,下床穿好衣物。
路杳好东西不少,甚至很多法器有价无市,若拿去售卖,卖个七万灵石不成问题。
书里,路杳大概也是这样做的,但这些法器是能保命的,悠悠舍不得卖,她只把一些值钱的摆件东西,统统搬出了房间。
灵落正好赶来,见状茫然道:“路师姐,你要搬走吗?”
悠悠摇头:“我要把这些卖了。”
灵落不可思议,指着雕着紫荆花的小香炉:“这不是路师姐最喜欢的香炉吗,还有那指月簪,红玉手镯……”
悠悠并不解释,把账单递给她一看。
灵落一默:“路师姐,我来帮你。”
大家都是弟子,都穷,除非家里有钱接济,否则把自己卖了都凑不出七万灵石。
“不用,我都弄完……等等,帮我把窗前的松柏拿来。”悠悠拿起张布,回头道。
窗台摆置了诸多盆景,梅花,水仙花,紫竹……被挤到角落的小松柏,是最不起眼的。
灵落抱起它:“松柏有什么用?”卖的话,还不如其他盆景值钱。
悠悠眉梢微挑,神神秘秘道:“这是我的终极武器,最后的底牌。”
灵落看着平淡无奇的小松柏,困惑地“啊?”了声,这不就是普通的松柏嘛,武器?底牌?她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