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被风吹的摇曳了下,季深端着茶盏,漫不经心道:“原来如此。”
他将茶盏递给悠悠,想了想,估计季朝木得知此事的反应,宽慰道:“不必介怀,你做的很对。”
“他擅修鬼术,当日心智被杀戮之念蒙蔽。”悠悠握着茶盏。
她眉眼被青布遮住,白皙精致的下半张脸,浮现出少见的淡漠之色。
“已无药可救,我不曾后悔。”
室内灯火倏然熄灭,阴冷的风灌入室内。
无边的黑暗中,有那么瞬间,季深想要抬手,扼住她漂亮纤长的脖子,啖其肉嗜其血,将满腔怨憎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让她后悔,让她痛苦,让她知晓他没了爱之后,恨意有多可怕!
但最后,季深只无声地笑了。
他垂下青筋迸起的手,嘴角往上弯起,眼中却酝着暴虐的情绪。
“时间不早了。”他温声道,“好生休息。”
悠悠点头,门阖上的声音响起,察觉到人离开了,她紧握住茶盏的手,才缓缓松开。
她指尖发白,嘴角紧抿。
季深没有走远,出了院落,修长的身影倚在院外的大树下。
一个嗓音响起,手持折扇的男子现身道:“怎么,舍不得走了,不回鬼界了。”
“不走了。”
一片落叶飘下,落在季深掌心,他垂眸,漠然碾碎。
“我要在人间玩玩。”
君烬莞尔。
他额角一朵莲花,被夜色染黑,瞧着诡异而阴沉。
“别把自己玩进去了。”他忠告。
季深侧头看向小院:“放心,我只是,要毁掉她而已。”
不曾后悔……好啊,既然如此,他便让她瞧瞧,何为真正的恶鬼。
劝告完,君烬转身离开,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少年,回头望了眼,低声道:“兄长,为何总对永夜鬼王多加照顾。”
“呦,吃醋了。”君烬摸了摸少年脑袋。
少年脸色刷的黑了,拍开他的手,叫嚷着:“我认真的!”
君烬神色散漫,点了点额角鬼纹莲花:“因为他最干净了,都是鬼王了,连个鬼纹都没有。”
少年懵懵懂懂,掀起衣袖:“是这个吗?”
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青纹,宛如厚重的枷锁,将他束缚着。
君烬唇角笑意淡了些,抚着他后脑勺:“是这个。”
少年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道:“那眼盲的女修,兄长说我打不过她,是不是她身上有厉害的法器,我之前靠近,手臂疼得厉害。”
君烬道:“不是法器,那是女修身上的功德之力,莫说你,我靠近都会受到影响。”
少年不可思议:“她不就是个人间的修士吗!修为都没到化神境,能影响到兄长?”
君烬失笑,折扇敲他脑袋。
“这女修身上积攒的功德非比寻常,你可知鬼界的往生池,像你我这般罪孽深重者,落入其中会灰飞烟灭,可那些功德加身者,甚至能原地飞升都有。”
“这女修如今的功德,落下去,能诞生出六品莲花。这等级别,她若想突破,渡劫时雷劫都会为她让步,天道不会为难她,她若继续积累功德,得道飞升只是迟早的事。”
少年恍然大悟:“多行善事。”
君烬:“道不同,你我已坠阎罗,用不着。”
少年“哦”了声,忽而道:“永夜鬼王与我们一样,为何他不怕她身上的功德之力。”
“所以说他干净。”君烬再次点了点额角,感慨不已的声音消散在夜风中,“鬼界的人谁没这个,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家伙。”
*
悠悠歇息了一夜,次日醒来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她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懵了会,起身下床。
好在她平日出门时,也是夜间,因为恶鬼只会在夜间出来作祟。
悠悠揣上昨夜画好的灵符,出门时,听到院里一声轻笑:“我与你一起去。”
悠悠推辞不过,只能由他跟着。
两人离开院子时,季深斜睨了眼被结界笼罩,昏死过去的季朝木。
换做旁人,悠悠不可能让其跟着,但季深不同,从小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他最知道,如何能说动她。
趁着夜色,两人来到一座府邸,这地方有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