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身为嫡母,也曾教养过温旭年,但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思量,孟姨娘怕孩子长大后与自己不亲近,话里话外挑拨着温旭年和温明妍生了矛盾。
后来有一日,温明妍在温旭年言语刺激下推了温旭年一把,不巧正被温秉丞撞见,温旭年头上还嗑出一个大包,温秉丞当时怒极训斥责罚了温明妍。
从那以后,温旭年就交由生母孟姨娘亲自照顾。
也是那时,秦氏渐渐看清温秉丞的面目。
他说着喜欢,说着只爱她一人,但转眼接纳孟素。
他说绝不会偏宠温旭年,心中最疼爱的还是他们的孩子,但转眼不问青红皂白责罚温明妍。
他说着此生绝不再纳妾,但之后又强硬着态度将柳姨娘纳入府中。
那柳姨娘生得与温秉丞原配之妻有几分相似,柳姨娘初入府中又十分嚣张,对秦氏不恭不敬,秦氏在得知她那张脸的缘故后,甚至气得回了一趟娘家。
他口口声声说着爱她,但其实心中还是忘不掉原配之妻。
后来是温秉丞亲去秦府哄她回来,为此他甚至将柳姨娘罚到城外庄子上闭门思过。
秦氏那时却不是感动和欣喜,她看着眼前的丈夫,只觉得他与她平日所见大为不同。
他看似重情,实则最为薄情。
明明之前还那么疼爱柳姨娘,为了哄她也愿意伏低做小甚至处罚柳姨娘。
他这么能忍,又怎知他口中的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人一旦开始失望,便会注意到从前看不到的地方,秦氏也是如此。
她对温秉丞的感情渐渐不如从前,这才让温明妍生出误会,以为是柳姨娘那张相似的脸以及温然回来,才导致她父母感情疏远。
她并不知她父亲实则是个重利凉薄之人,秦氏也无意在孩子们面前谈论这些,她的孩子她会护住。
只要温秉丞不算计到她的孩子身上,她会做好这个当家主母。
而温旭年,因他是长子,从前很受温老夫人宠爱,又被孟姨娘溺爱着,惯养得不学无术,几次三番惹恼温秉丞,温秉丞渐渐对这个长子失望,转而将精力放在剩下两个儿子身上。
“夫君还是别夸他了,小心让他得意忘形,该无心读书了。”秦氏道。
温秉丞笑着道:“不会,他懂事得很。”
秦氏吩咐侍女摆膳,两人坐下用膳不久,温秉丞突然道:“夫人先别急着给阿然议亲了。”
“什么?”秦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夫君这话的意思是……”
“她的婚事我心中自有思量,若是纪家那边不来提亲,夫人也当没有这件事,莫要再去探口风。”温秉丞道。
秦氏皱眉,不解问道:“怎么,是纪家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夫君可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你别多心,快用膳吧。”温秉丞不欲解释。
秦氏之后又试着探了几次他的口风,也没摸清他的意思。
她心中觉得不对,又不知温秉丞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难道想在温然的婚事上做什么文章吗?
秦氏并不知,温秉丞今日的喜意并非是因为两个儿子读书用功,而是因为今日五皇子对他说的一句话——
“以往只听说温大人长女姝色无双,那日城西一见,方知所言不虚,温大姑娘当真好风姿。”
城西一见,指的是永嘉公主举办的马球赛当日。
那日安婉儿没有看错眼,在树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五皇子。
温秉丞先前觉得长女婚事多有波折有损名声,今日方知万事皆有因果,这波折之后或许就是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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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一次科举,放皇榜之后紧接着就是曲江杏园宴。
圣上于曲江之畔,杏园之中玉颐楼上召新科举子与百官共饮,官员女眷也在受邀之列。
温然随着秦氏一道前往杏园,此时已是四月初,春意渐尽。
是日骄阳在空,步于杏园之中,只见流水淙淙,亭台楼阁一步一景,花攒锦簇争奇斗艳。
园中已来了不少女眷,温然一眼看到远处朝她招手的沈盈。
此时圣上与妃嫔未至,大家可以随意走动嬉笑,温明妍和温明怡各去寻了相熟的小姐妹说话,温然也朝着沈盈走过去。
走到近前,方才发现今日沈盈身后多了两人,温然认出那是程家公子程岸与程家义女何阮。
沈盈与程岸指腹为婚,早先程岸为母守孝,如今孝期已过,两家婚事也开始准备着。
若无意外,沈盈今年就会嫁进程府。
程岸生得俊朗儒雅,他身旁的义妹则显得有些楚楚娇弱,不堪风吹。
何阮身体病弱,程岸对这个义妹多有照顾,这会儿听见她咳了几声,便提议让她先去亭中坐一会儿。
“我没关系,哥哥还是陪一陪沈姐姐吧。”何阮低声道。
沈盈笑了笑:“你身体重要,快去歇歇,我这里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