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需要解释了,”温然打断赵宴的话,“赵宴,我……”
“阿然,你想要与我和离吗?”赵宴缓声道,不待温然回答,他将那一纸和离书缓慢撕碎,他上前一步,微微用力箍住温然的手腕,他还是怕力气太过伤到他的小姑娘,赵宴面色沉郁,他一字一句断然地道:“阿然,你我不可能和离,我赵宴此生也绝不会另娶旁人。”
温然一怔,她低头看向地上的碎片,她犹豫彷徨间写出来的和离书,此刻已被赵宴亲手撕碎。
只是……他似乎误会她的意思了。
温然再次看向赵宴,她见惯赵宴温润从容的模样,这是赵宴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强势的一面。
明明她该害怕的。
但是此刻她看着赵宴,没有丝毫害怕。
“若我执意要和离呢?赵宴,你想要怎么做?”温然问道,她感觉得到,赵宴在控制握住她手腕的力气。
温然想,她或许可以站到主动的一方,或许她可以去试探赵宴的态度。
“我可以解释,那日我去见郑清瑶,是与她说清楚,我不会娶郑家女。阿然,你连这一点信任都不肯给我吗?”
赵宴答非所问。
温然神色未变:“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宴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他神色低落下去:“阿然,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温然放在身侧的手微动,她低眸掩饰情绪,声音微低:“如果我真的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呢?我讨厌身处旋涡的中心,从一开始,我所求的就是安顺平和的生活,而非如今时时刻刻面对他人的审视,不敢出一点错,我喜欢安静的生活。”
“赵宴,是你骗了我呀。”
一句又一句,赵宴渐渐松开了手指,他刚刚说了那么笃定的话,他以为他狠得下心将温然拘束在他身边,但此刻他才发现他好像做不到。
最初,他不就是想要护着小姑娘,给她一个安静的生活吗?
他可以自私地依照心底最阴暗的想法去行事,但是……
他做不到。
赵宴松开了手,他退了一步,垂眸看向那满地的碎片,他缓声道:“若你当真讨厌这里的一切,讨厌我……那我放你离开,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至于虞大夫的事情,若你愿意,我可以在你离开前,安排你和她见上一面……”
赵宴还欲再说,温然却再也压不住情绪。
她猛地的上前抱住赵宴,赵宴的话一顿,他看向怀中的小姑娘,手抬起又放下:“阿然,你若这样,我便放不了手了。”
“那就不要放手,”温然抬头看向赵宴,眼中泪光盈动,她抬头抚上赵宴的侧脸,微微哽着声音道:“你怎么也有这么笨的时候?谁要你放手了,谁要跟你和离了?这封和离书你不撕,我也是要撕的,我本来不是想说这些的,你怎么这么笨啊。”
温然明明说着责怪的话,赵宴心底的慌乱难受却一点点消散,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什么了。
“你不是要与我和离,那这封和离书……”‘’
“这封和离书确实是我写的,那日我也的确看见你和郑姑娘私下见面了,”温然有些别扭地道,要吐露心底的真实想法,她还是有些不自然,但她本来就是要说这些的,“其实我很介意,我一直在犹豫问不问你,我先前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做一个能容人的妻子,但现在我好像做不到了。我既想往前走,又忍不住退缩,犹犹豫豫就写下了这封和离书。”
“但是今日母亲告诉我,我想要什么,需得勇敢地伸出手去抓住。人的一生很短暂,谁也不知道今后会遇到什么,抓住已有的时光去珍惜眼前人,这或许很难,但并非做不到。”
温然说着,她握住赵宴的手,纤细的手指慢慢嵌入他的指缝间,直至十指相扣,她冁然一笑道:“看,很简单啊。你不是说过吗?我只要站在原地,等你走到我身边,我伸出手牵住你就好。”
“现在,我牵住了你。”
手上的触感那么温软真实,明明上一刻赵宴还以为他要失去他的小姑娘了,但现在,温然主动牵住他的手。
赵宴记得这句话。
这是在温然第一次醉酒时,他对她说的话,他以为温然全数忘记了。
原来,她早已想起来了。
“阿然……”赵宴低声唤道,他的指腹贴上小姑娘的眼尾,在那里落下轻柔的一吻,“你眼中有我。”
“是啊。”温然轻声应道,她勾住赵宴的脖子,踮起脚去亲他的唇,赵宴抱起她将她放到书案上,她低头俯身去亲他,比之前在云安村故居的那一次还要热烈。
温然想,或许她骨子里还是喜欢冒险的,她喜欢主动。
往前踏出那最后一步,她尝到了最甜蜜的果实,哪怕它可能带着毒,哪怕它底下可能是万丈深渊,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出去。
唇齿交缠,书案上的书册笔墨不知何时被扫落在地。
温然仰面看着赵宴,她指尖抵着赵宴脖颈间的那颗朱砂红痣,轻声慢语道:“赵宴,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赵宴垂首亲吻少女的指尖,他俯身附在她的耳畔,声音清润明晰地道:“阿然,我心悦你。”
“温姑娘,你可愿试试在下?”
当初雨亭里的话再次在耳边回响。
温然莞尔一笑,她抵着赵宴的耳畔,极轻极浅地道:“不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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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动静到底还是闹得太大了。
以至后来几日,温然都不太愿意踏进书房。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选择在书房说那些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二日是除夕。
宫中要举行家宴,皇族宗亲皆要赴宴。
等到宫宴结束,外面已至亥时,建元帝觉得疲惫,今夜不需众人留下来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