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学富和李悠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就突然笑得眸色深深重新开口道:“哈哈哈, 你们大学生就是喜欢搞这些文绉绉的把式,时甜,你和孟小姐赏个脸跟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不用了,我们已经点菜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时甜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哗啦啦的水声都掩盖不住她话里的烦躁,出来吃个饭都能遇见讨厌的人,真是倒霉,平白被破坏了好心情。
“交个朋友嘛,只是喝两杯酒而已。”邓学富手搭在李悠肩膀上,短小粗壮的手指不安分地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着,一下又一下。
从孟厢的角度,正好能瞧见李悠皱起的眉头,以及眼中飞快闪过的一抹厌恶。
没人说话,气氛倏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显然,邓学富的耐心也即将消耗殆尽,他一掌拍在餐桌上,脸上横肉齐飞,“时甜,以后你毕业了,总不可能真去当那穷酸的教书老师吧?”
“那能赚几个钱?你爸也不会允许的,这样,过几年你做生意,哥给你介绍几个大项目,你就把你这同学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嘛。”
“玩儿玩儿,又不是不给钱,别小气,反正一个外地人,能掀起多大风浪?我还能介绍她去南街那块当舞女,以她的模样,钞票不是大把大把的赚,比当老师有前途多了。”
仗着孟厢听不懂粤语,邓学富说得又快又下流,眉梢间全是沾沾自喜和得意,没瞧见在场三个女孩子的脸都黑了下来。
高高在上和施舍的语气让人恨不得给他两巴掌,当然时甜也是真的给了。
“你做咩仑野啊,你老母正傻hi,我顶你个肺,傻仔都话咗你个死人白痴仔讲野唔仑得正,叼hi你啊,我沙煲甘大个拳头你见过未。”(粤语骂人的)
时甜跟个小狮子一样,抄起桌子上用来装凉茶的水壶就往邓学富头上砸,事出突然,后者来不及反应,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抱着头痛呼出声。
“老板,你没事吧?”李悠满脸担心,准备去扶邓学富,可是那穿着高跟鞋的脚却好似站不稳一样,踩了他腰间的肥肉好几下,刹那间,他叫得更大声了。
“我朋友你也敢肖想,给你脸了。”时甜冲上前去,踢了好几脚。
孟厢虽然听不懂,但是她通过时甜的反应和邓学富的表情都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话,站起身来,冷着脸,举起一旁的木椅子,避开两个女生,直直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你他/妈的,性/骚/扰到老娘身上来了,厕所的蛆都没你恶心,瞧我这记性,又把你当人看了,对不住啊。”话音刚落,压着椅子的力道又重了一些。
“臭婊/子,给老子滚开。”邓学富恼羞成怒,两条小短腿一阵扑腾乱踹,想从地上爬起来,偏偏又因为体型太胖,一时间没能起来。
这时候不远处看了半天戏的那一群人,见事不妙,再加上他们不认识时甜,只觉得“立功”的机会到了,一个两个的争先恐后地往这边跑来救驾,嘴里还大声骂着些脏话。
“老板,老板,你们两个怎么打人呢?”李悠一边喊着,一边利用视线死角,给孟厢和时甜疯狂递眼神,暗示她们先走。
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孟厢和时甜抓起自己的包,连忙绕开桌子往门口跑去。
“哎,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今天非得干死她们不可。”邓学富被人扶起来,指着快跑到门口的两人,愤怒咆哮着。
很快,几人回过神来,连忙朝她们追去。
孟厢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个腿长手长的男人要追上来了,连忙抓住后方时甜的胳膊,想拉着她一起跑,只是才跑到门口,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这么一耽搁,那两个男人已经抓住了时甜,眼看就要朝她扑过来了。
“你们放开她。”孟厢顾不得额头传来的刺痛,拉着时甜的手不放,只是刚才撞到的那个人,居然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
这一天天的,变态怎么这么多?不等她发飙,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愤怒的吼叫。
“妈的,也不打听打听,这片是谁的地盘,还敢到老子头上拉屎拉尿。”邓学富啐了一口,捂着下半身一瘸一拐往这边走来,“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时甜不懂事,你个外地人还不懂事?”
“跑什么跑,这人啊,就该知道屈服两个字怎么写……赵总?这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邓学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人,扭曲的表情瞬间变成讨好和小心翼翼,狗腿子的模样完全诠释了“屈服”二字怎么写。
孟厢嘴角一抽,同时手中也没忘了一根一根用力掰开身后人的手,直到头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才止住动作,猛地往后看去。
只见叶浦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做工精良又合身的黑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精致锁骨和脖颈线条,黑西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长腿,显得整个人极其沉稳。
阳光落在那刀凿斧刻般俊朗的脸上,半明半暗,愈发深邃。
“厢厢,他们欺负你了?”
“快救甜甜。”
叶浦舟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很快从那群人当中就快步冲出一个高大男人,速度极快,没让人看清他的招数,那原本抓住时甜的男人就躺在了地上。
时甜得了自由,忙马不停蹄地跑到孟厢身边。
“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叶浦舟拉着孟厢的手,旁若无人地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受伤,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
“赵总,这两个八婆勾引我不成,还无缘无故打人,我才让人追的,两个女的,不给点儿教训,岂不是要上天,传出去,我邓学富还怎么混?所以,这件事,你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了吧?”
邓学富不是个傻的,在社会上混久了,光看穿着和气质就能猜到和孟厢说话的男人不一般,可这人他又不认识,听口音也是个外地人,便眼珠子一转,决定先一步倒打一耙。
赵启扬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不偏私,只要自己一口咬死是那娘们勾引动手在先,两家公司又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总不会过多插手。
赵启扬不管这事,那个男人再厉害,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害,无论怎么样,想混得好,强龙总要给地头蛇两分面子,说不定还会把那个女人主动送给自己。
想到这儿,邓学富挑了挑眉,腰杆子都直了些。
“我说,你谁呀?”
说话的人,嘴巴上叼着一根烟,同样黑衣黑裤,脖颈上大片面积的纹身刺青,看上去极其不好惹,可偏偏他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禁欲气息扑面而来,中和了凶气。
这话一出,场面停滞了一瞬,邓学富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白了黑,黑了红,跟调色盘一样。
“赵总说笑了,我是邓学富啊,上周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凤洋街那个项目我也是投资人。”
赵启扬吐出烟圈,眯起眼睛,弹了弹烟灰,不作声,只是上前一步,和叶浦舟并肩,略微弯腰,对上孟厢的一双眼睛,末了,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排大白牙晃人眼睛。
只是下一秒,那张笑脸就被一只大掌给推开了,动作干净利落,赵启扬差点儿没站稳,摔倒在地,幸好被身旁的男人给扶了一把。
“绑起来扔后备箱去。”叶浦舟冷冷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手温柔地搭在孟厢肩膀上,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话音刚落,没两下,邓学富就被人给摁在了地上,跑都没时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