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对此毫不意外,毕竟她隐隐知道李佳氏的性子了,若是想着报答救命之恩,那也不是她会做的事,救命的恩情多大啊,一次两次宴请就能报答完的话,那世间也没有升米恩,斗米仇这句话了。
所以李佳氏定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询问她,或是别有所求。
果不其然,李佳氏温声细语道:“十四弟妹如何肯定这成大事者只能同苦不能共甘呢。”
“我不敢肯定。”布木布泰挑眉,对李佳氏的试探不慌不忙道。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上辈子知道的吧,但,就像她之前想和多铎瑚图里这家子搞好关系一样,作为日后位高权重的代善一脉,她总想着一块好好相处,之后多尔衮也不至于腹背受敌,被新帝死后折腾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当然,这辈子她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了。
再说了,哲哲都能因蝴蝶效应又怀了一个孩子,尽管生下来是个夭折的,但是难保海兰珠这次不能保住自己的阿哥,福临还未必能称帝啊。
“但是我觉得十四弟妹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最起码,我是不能像王爷那样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忠诚不会被糟践了。”
李佳氏淡淡道。
布木布泰只管继续喝茶,李佳氏说出这话很是正常,早在代善还是太子时,代善不喜李佳氏生下来的二儿子,并为此处处都看不惯这个二儿子,差点发展到恨其欲死的地步,但好巧不巧,这一幕被有心人利用且举报了,就这样,盛怒的努尔哈赤罢免了代善的太子之位。
早些年努尔哈赤就是入赘到当时还是佟氏的富商家里,与其原配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之一的儿子就是代善,努尔哈赤在原配没了以后才改回爱新觉罗的姓氏,并且从不避讳自己曾经入赘过的传闻,可见他对原配是有几分敬重的,但是这份敬重放在代善身上全然成了恨铁不成钢。
他都能对原配的孩子处处照顾,为什么代善却不能对发妻的嫡子上心呢。
当时病重的李佳氏在得知自己二儿子被人折腾后,硬是挺着病体活过来了,在这之后,将那些闹腾的妾室都处置干净,重新获得代善的喜爱。
这种经历不可能让李佳氏对皇权和自己夫君百分百忠心,有所摇摆很正常。
毕竟人和物都会变,唯有忠于自己利益才是最让人安心的。
布木布泰没说什么话了,她知道,就算李佳氏现在做好防范了,皇太极若是想对代善下手的话,以他如今称帝的局面,怕是不难。
而她最初也只是想和已经被打压下来的代善一家子相处罢了,毕竟代善是百分百的忠皇党,不让他对皇太极产生动摇,怎么和多尔衮他们相处的来,毕竟光是有救命之恩还不够啊。
布木布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想要保得多尔衮可得费些心思了,不过有代善和多铎在,新帝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吧。
她不太确定的想着,毕竟她上辈子只是掌权过后宫,并没有接触过前朝政事,术业有专攻,她不是非得凑上一脚的。
她只保证大方向不变,剩下的交给多尔衮他们吧。
布木布泰略带恼气的想着,若是这辈子有了他们一家子,多尔衮还混成上辈子那个样子,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
……
布木布泰回了府邸之后,浑身上下都焉巴巴了。
毕竟她没有想到李佳氏跟她说完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以后,就拉着她说起家长里短的话题,不是说起她孙子已经会爬会走的消息,就是说起她又多了哪个儿媳,以及哪个儿媳最为孝顺,最好生养。
最后居然捏了她腰部一把,当时差点让布木布泰惊呼出生,用着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李佳氏轻轻柔柔的哼了一声,“你身子骨这样好,还这么年轻,早点和多尔衮生下孩子吧,等你三个女儿出嫁后,你身边就没有孩子陪着你了,你又不像我生的都是儿子,还有孙子能时不时抱一抱。”
布木布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知道这时候古人对儿子的重视,也知道李佳氏这些嫡福晋对女儿迟早要出嫁回不来的观念认同之极,但是、但是这完全不包括李佳氏突然变了一个模样,由一个她印象中温温婉婉的妯娌变成现在顾着催婚催孩子的妇人啊。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拼命将李佳氏的模样甩出脑海,这样挺好的,就让她混生混死吧,她之前也挺想要一个和多尔衮的孩子的,但是现在——
布木布泰摸了一把肚子,多尔衮现在又不打仗,孩子的事就慢慢来吧,就像多尔衮说的那样,先养好身子,她还想保持一个好的身材呢。
她慢慢闭上眼睛了。
没过半个时辰,被夫子摧残的啥事都不想管、同样一脸呆滞的雅图摸着床,爬上来,躺在额娘身边沉沉睡着了。
紧接着是玩累了的阿图,还有在案板上打横睡了一觉的雅雅也躺在额娘身边,都睡得极熟呢。
以至于好不容易忙完的多尔衮回来时,本以为能看见媳妇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不料想看见他媳妇被三个奶娃子给缠住了。
多尔衮黑沉着一张脸,让苏茉儿搬走雅图,让周嬷嬷搬走阿图,再然后丢出一个雅雅给陈昼,才心满意足的抱着媳妇躺下了。
这些小格格是怎么回事,都这么大了还缠着额娘,看来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让陈昼请了夫子来,不然他媳妇就没时间陪他了。
还有,孩子的事不急,要是来了,那就早早将他/她抛给那些夫子教学。
多尔衮非常理直气壮的想着,以至于皇上快要生辰要举办盛大的宴会一事都抛在脑后了,更别说主动跟布木布泰提起了,以至于几天后,布木布泰得知皇上生辰宴的消息后,差点没将缠在身边的多尔衮给拍一巴掌了。
多尔衮动也不动的望着布木布泰,仿佛要保持这个姿势地老天荒似的。
布木布泰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记不住了呢,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再可怜我也不会看你的。”
多尔衮揽住她,“皇上往年都没有举办生辰宴,这年也是为了庆祝清军大捷一事,且皇上称帝了,生辰不比以往要随意应付了,我也是一时忘了跟你说。”
布木布泰任他抱着,其实她也不是生气多尔衮不提醒她,皇太极作为她前夫,她怎么可能不清楚皇太极的生辰日是哪天,她只是生气自己刻意淡忘皇宫之事,特别是有关皇上的事,久而久之,她居然连这种大事都忘在脑后了。
她也该有长进了,老是介意皇宫之事算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今后的发展,也不是不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闷闷不乐道:“多尔衮,我不怪你,只是我最近好像脾气变坏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明明知道你是忘记跟我说的。”
“布木布泰,你什么都不用怕,我多尔衮挡在你面前,再说了,我媳妇能向我发发小脾气,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多尔衮更是大手一揽,将人揽的紧紧实实的。
他并不觉得布木布泰这个变化有什么不对,若是说他有什么意外的,倒不如说他很是惊喜布木布泰居然这么快就放松警惕了,将他当成一家人看待。
他很清楚布木布泰对他的夫妻感情还不够深刻,因而布木布泰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另一面足够让他惊喜意外,足够让他珍视了。
布木布泰躺在他怀里,寻思着这几天她得准备起给皇上的寿礼了,还有,她不是一个不够克制的人,这阵子可能是身体发生什么变化了,不然她怎么老是自个儿生闷气,还老是胡思乱想,这放在上辈子和这辈子刚刚重生的自己面前,那都是扯淡的事。
想罢,她靠着身后的胸膛,还是从心继续靠下去了,有个天然的大暖炉靠垫,虽然腻歪了些,但他们是合法的!她靠久一点又怎么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