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沉默了几秒,忽的笑了,“倒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平日里看着蠢呼呼的跟个兔子一样,说话也软,心也软。
逼急了就咬人,一力破十会。
他竟然觉得她会吃亏。
刘老爷咳嗽了一声,“行了。还不是你招惹了人家,让你好好说。你怎么跟人家说的,现在人呢?”
王姨娘捏着帕子,万般的不甘,“当然是好好说的,谁知道她突然就打人骂人。那么泼。人?人早跑了!”
她扭过头瞪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你们这帮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
林晏心道好一个闺阁赵子龙。
一想到那姑娘一个人打一群人的场景。
林晏破天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愈笑愈控制不住,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整个人扶着墙,笑得弯了腰。
半响,他笑够了,直起身摇着头吊儿郎当的走了出去。
刘老爷追出来,“林夫子,你干什么去?”
林晏笑着摆了摆手,“回去哄老婆。”
在林晏的预料之中,等他推开家门,应当迎接他的是南乐的怒火。
但当他真正推开那扇门时,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院子和安静冰冷的房子。
南乐不见了。
第十八章
自刘府传了消息来,林夫人跑没了影。
王兆急急忙忙带着一帮水手将城里找遍了都没有寻到人。
倒是崔姨娘提了一句,“去码头瞧瞧。”
一帮人拎着灯笼赶去了码头,黑漆漆的码头空无一人。
王兆一遍遍的喊着,“南乐——”
崔姨娘,“别叫了,你看船边雪地上有脚印。”
一群人赶忙下了码头,顺着脚印,冲上了那条停泊多日的小船。
女孩安静的坐在黑漆漆的船舱里,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火光映出一张神色惊惶,布满泪痕又冻得瑟瑟发抖的脸。
崔姨娘赶紧抖开手里的裘衣冲上去将冻透了的姑娘扶起来,裹住领回了大宅。
南乐在崔姨娘怀里从进门一路哭到了坐进正房。
她越哭,王兆的脸色就越沉。
崔姨娘在她手边放下一盏热牛乳,弯腰搭着她的肩膀,“快,喝一口热的暖暖手。这大冷天的怎么想到回船上去了?”
小姑娘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林晏要娶小。”
王兆气得要拍桌子,手举到一半,看着南乐又硬生生忍住,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他敢!”
南乐仰头看着他,“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说是生下来还得喊我一声娘。”
“畜生!”王兆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骂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些个公子哥就没有好的!他是林洪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林洪能生出个什么好东西来?!”
南乐把脸埋进崔姨娘的怀里,抽泣不止。
王兆克制不住怒意,猛地站起来,“我去找这小子,我非把他砍成个七八百块不可。”
南乐慌忙放开崔姨娘,追上去拉住王兆的衣服。
王兆恨铁不成钢,“嗨,你这傻孩子!到这种关头还拦我做什么!”
南乐一双眼睛都哭的肿了,她急声道:“我不要和他过了。王叔,你别去找他。”
船帮在江上横行霸道,传说中大船上那些个神气又高大的水手们手上都沾过不少人血,个个都是狠角色。他们若是看那条船不顺眼就将对方撞沉,抢了对方的货物。看谁不顺眼就将人绑了扔进江里去喂鱼。
南乐直觉王兆这样气势汹汹的去找林晏绝不是什么好事,一瞬的不安压过了伤心。
王兆一辈子心肠刚硬,此时对着故人遗孤的一双泪眼,却是心软了。
他咬紧牙关,看着南乐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与痛心,“南乐,我与你爷爷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你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我王兆打心眼里服他。三年前,他回到金平城,对我最后的嘱托就是替他照顾你。”
南乐止住眼泪,摇了摇头,“王叔已经很照顾我。”
王兆用一只手臂按住南乐的肩膀,一双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南乐,你跟林晏这小子成婚,太过仓促,也太过委屈了。若是他待你好,我便也不说什么了。可现在你们成婚三年未到,他便要娶小进门岂不是欺你家中无人可撑门楣。”
那只按在南乐肩上的大掌微微用力,肩膀上健硕的肌肉便喷张得凸起来。
王兆沉声道:”你爷爷可不是什么孬种,若是他活着一定会亲手砍下这小子的脑袋。南乐,你爷爷现在不在了,但我还没死!你说,你恨不恨他?”
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