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足以让南乐看清沈庭玉浓密的睫毛,未施粉黛却白皙得找不到任何瑕疵的皮肤,带着几分稚气的美丽不需要任何装饰,就已经格外清纯动人。
沈玉的确不需要这些脂粉钗环,那些东西只会污损他的容色。
“姐姐,你真漂亮。”
被全神贯注的温柔注视,认真甜蜜的夸奖,南乐觉得一下心好像都轻飘飘的飞起来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认真的夸她漂亮,而且这样一句夸奖还出自一个本身已十分美丽的少女。
哪个女孩能抵御这样的夸赞?
南乐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嘴角却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她移开视线,盯着他手中的瓷盒,“玉儿,这又是什么?”
沈庭玉的手指按住她的唇瓣,指腹压着红唇内侧轻轻摩擦。
看着女孩的唇瓣一点点染上颜色,他眸光渐深,“胭脂水粉,这是口脂。”
南乐不太自然的舔了一下唇瓣,舌尖卷过他的手指。
她扬起脸笑着对他讲,“哦,我知道了。你们大户人家的千金都喜欢这些是不是?多亏有你,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用。”
她的确不太会用自己的脸,女人的笑可以有千万种,她却总挑最傻的一种。
但这会让人有另一种趣味。
南乐的脸很干净,所以在她身上做点什么都能留下明显的痕迹。
沈庭玉从没有为旁人梳妆过的,倒不是他没有这样的兴致,只是他早早的失去了母亲,虽然还有不少年纪长的年纪轻的,为他父亲所喜欢,可以做他妈妈的女人。
但那些女人到底也没有哪一个愿意陪他玩这样的游戏。
至于姐妹,他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有很多。
那些女孩可比南乐没意思多了,她们一个个的都很吵,又不听话,见到他不是嘲笑就是躲开。
后来就好了,无论是什么兄弟姐妹还是各色各样的妈全都死了个干净。
他终于获得了安静的日子。
如果不是遇到南乐,很难说,他会有这种玩闹的兴致。
南乐是第一个毫无目的接近他,照顾他,与他玩闹的人。
她性情单纯善良,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藏在湖水深处的璞玉,身上有种懵懂不通世情的灵性,色彩鲜活。
他贪恋她身上的鲜活色彩,与她待在一起,才发觉从前人生有多阴暗痛苦。
沈庭玉压下眼中的情绪,勾着唇角,浅浅的笑,“姐姐最好一直什么都不会,这样才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南乐笑得愈发灿烂,颊边荡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玉儿,你总说好听话哄我开心。”
忽然外间传来嘈杂的声音,隐约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庭玉原本正在用金箔替南乐贴花钿,手冷不丁的一抖,贴歪了。
南乐匆匆起身。
沈庭玉无意识捏皱了手中剩下的金箔。
门外,几个人围成一圈抬着什么东西往外走。
男人们将中间那东西挡的严实,自己骂人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惊动到南乐。
南乐沿着雪地上一行血红,追了上来,叫住几人,“大哥,大哥。”
让南乐叫住,他们才停下脚步,一群人看到盛装打扮的南乐都是一怔。
南乐喘着气追了上来,“大哥,你们抬得是不是林晏?”
男人们各自散开,露出围在最中间抬着的东西——一个衣衫凌乱,让脏布堵了嘴,五花大绑的人。
果然是林晏,但他此时的模样跟南乐记忆中的样子已经相差太多。
他仰起头,面上混着血与雪,依稀能看出血迹之下俊美的眉眼。
女人的面容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落进林晏贪婪的眼底,燃起让人畏惧的热度。
他暗暗唾弃自己,真是堕落,堕落到为了见到这样一个女人费劲心力。
南乐被他盯得心头一慌,又马上觉得很没道理。
又不是她让水手们打他的,她还警告他别来了!
林晏无论何时都是英俊的,高高在上的,偶尔也会有些狼狈的样子。
但无论多糟糕的处境也无法让他低下高贵的头颅,他永远眼神桀骜不驯,给人一种把一切,把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感觉。
南乐第一次看到林晏这么凄惨,凄惨到她有点不忍心看他了。
“南姑娘。我们今天吵着你了?”
“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敢来。你放心我们这就把他抬走。”
南乐咳嗽了一声,看着为首的人,鼓足勇气,“别,不用了。大哥们。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总这样一直避着不见也不是事,况且,南乐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需要躲着林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