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曜哥哥,少女的嗓音清甜,喊得让人心口都软了。
什么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唤过他。
林晏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很快又恢复如常,照旧漫不经心,只是声音中总透出些不虞,“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沈庭玉侧耳,正好将那一声光耀哥哥清清楚楚听进耳朵里。
他听得这样清楚,想必林晏也必定十分清楚了。
沈庭玉心情很差,以己度人,便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他弯着唇角,做足女儿姿态,掩唇一笑,“林公子不都听见了吗?姐姐唤着哥哥,来的自然是姐姐的两位哥哥了。”
林晏神色自若,抬眸看着沈庭玉,眯了眯眼睛,“她是孤女,没有亲人。”
不可能是亲哥哥,那便只能是情哥哥了。
不,南乐根本不懂男女□□。
这点没人比他更清楚。
沈庭玉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人,眉眼弯弯,话说得是半点都不客气,一点都不惯着林晏。
“林公子不知道吗?船帮的王管事可是姐姐的亲大伯。林公子看不上我姐姐,但船帮中看得上我姐姐的男人可不少呢,个个都比林公子年轻,也比林公子身体好得多,现在是抢着做姐姐的哥哥。明日抢着做什么就不好说了。”
林晏本就苍白的面色,果不其然,一瞬更白了几分,只眼圈微微泛红。
他慢慢垂下眼,眼底晦暗不明。
沈庭玉似乎还觉得不够,亦或者扮义愤填膺的妹妹扮得上了瘾。
“再者说,林公子,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这会儿又有什么资格开口问这些?”
林晏闭了闭眼。
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不过是一个出身低贱,为人粗俗,连大字都不识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何其多?怎么就值得他林晏争风吃醋?
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和一群同样粗俗卑贱的贩夫走卒之辈争风吃醋,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情了。
若是她能放下他,开开心心的去嫁给旁人。
不管嫁的是贩夫走卒,还是鸡鸣狗盗之徒,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总归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真正要娶她为妻。
林晏很会自我宽慰,他默不作声的在宽慰自己,劝自己。
沈庭玉饶有趣味的将一缕发缠在指尖,嗤笑一声,“林公子总不会以为自己死了。姐姐还会为你守节吧?这可不是旧都啊,林公子。”
这么几句带着讥笑的话,刹那间就像是一把尖刀插进林晏还未愈合的伤口,绞得鲜血淋漓,让林晏体会到一种尖锐的心痛。
光曜面色冷峻,进了门也是目不斜视,“这肉放在哪里?”
屋子不大,东西也不算多,但每一件东西都擦得干干净净,摆的整整齐齐。
暖融融的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香气,床上是两床绣着花的五色普罗厚被,这屋里处处都能看见女人生活的痕迹。
辰隐就要自然多了,他大大方方的左顾右盼,还端起南乐没有吃完的粥尝了一口,评价道:“这粥好淡。”
南乐从厨房里端出个竹篮给光曜,“放在这个篮子里就好啦。这都冻硬了,要化一会儿才能切的动。”
她拿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柔和的望着他,执着的问道:“光曜哥哥能吃辣吗?口重还是口轻?有没有什么要忌口的?”
辰隐放下粥碗,凑过来,“不要管他。小乐妹妹,我可以吃辣。你昨天做的羊肉很好吃,只要是你做的。我吃什么都可以!就是要多做一点,我胃口很大的!昨天那点根本不够吃。”
“好,我知道了。做好了会给你多盛一些,光耀哥哥。你呢?口重吗?”
俊秀的少年将脸板成了一整块的冰块,他与她对视了两秒,才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
“口轻啊。那你的那一份我少放一些酱料,”少女点头,认认真真的记下,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能吃辣吗?”
光曜莫名感觉到一股不好意思,耳后根都开始发烫,“可以。”
少女用那双乌亮的眼睛望着一个人的时候,总给人感觉特别专注,专注得让人模模糊糊的会觉得自己会是她很重要的人。
“需要多给你盛一碗吗?”
光曜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不用了。”
南乐笑盈盈的问道:“有忌口吗?”
光曜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不喜欢吃葱。”
辰隐把脸伸进二人之间,堵在南乐面前。
少年黑亮的眼睛盛满委屈,哪怕明知道他在夸张表演,仍旧会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不公平。小乐妹妹,你怎么只问他,也不问问我?”
南乐笑了笑。
为什么不问辰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