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不知多少人冒充死丫头,你们就这么信了?”
“我信!”江夫人陡然抬头,急切告诉阿迢,“我昨天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恨不得把我的东西都给你,我整夜睡不着,一直在想着你,你就是我的阿迢!”
“我看你是疯了吧!”江运盛说,“大哥,你管管她,都疯成什么样了。”
“你闭嘴!”江运昌骤然怒喝,一耳光甩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额上青筋爆出。
江运盛受不住力,砰地歪倒在地,嘴角裂开,血丝缓缓流出。
“你敢打我爹!”江耀祖气得起身,满脸戾气地冲过来,拳头直逼面门。
江运昌抬脚就踹:“畜生!”
他大病初愈,没多少气力,力道反作用下,差点把自己踹倒,好在张伯及时扶住。
他缓了口气,说:“蕙娘,阿迢有个胎记。”
云蕙一愣,“对,胎记,胎记在这……”
她掀开阿迢左臂的袖子,捋至臂弯处,一块褐色的胎记映入眼帘。
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江耀祖和江运盛没关心过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她还有个胎记,毕竟她是个姑娘,平日住在后院,见人时也不会露出胳臂。
两人心中一个咯噔,怪不得之前冒充的姑娘,夫妻俩都毫不犹豫打发了。
云蕙又哭又笑:“其实不用看胎记的,阿迢有几分像她外祖母,我昨天见了就觉得亲切,可是我当时在床上晕晕乎乎,怕又是做梦,没敢认。”
江运昌恍然,怪不得蕙娘见到阿迢就要问她名字。
岳母去世早,他没见过,想不到这上头。
如今已确认无疑,治好他病的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的阿迢没有死,她还活得好好的,甚至身边有这么多厉害的江湖客。
云蕙想了十年,盼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摸着阿迢细瘦的手臂,悲喜交加,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阿迢稳稳扶住。
“带她回你房间。”陆见微说。
阿迢轻松抱起云蕙,转身回到房间,看也没看江运昌。
“蕙娘……阿迢……”
“江东家不必担忧,阿迢医术不错,会照顾好夫人。”陆见微看向江运盛父子俩,不带任何情绪,“你不妨想清楚,该如何处置他们。”
江运昌脱口而出:“他们心狠手辣,丢弃阿迢,让她受了这么多年苦,我要报官,让他们尝尝受苦受难的滋味!”
两人都是寻常百姓,不适用江湖规矩,报官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陆见微挑眉:“方才说的赎人,江东家是否还有兴趣?”
此话问得扎心,江运昌面色一僵。
想到自己方才还为他们求情,甚至打算花重金赎出他们,心里面就止不住地作呕。
“陆掌柜,今日之事多亏有您出手,让我认识到这两人的狼心狗肺,您在他们身上用的药不是凡品,江某不敢叫您破费。待我处置了他们,必定登门道谢。”
陆见微笑道:“好说。”
“陆掌柜,蕙娘她们……”
“待你处理好家务事,再议此事不迟。”
江运昌深深一拜,哽咽道:“有劳陆掌柜。”
他遥遥望着紧闭的房门,却不敢踏出一步。
若非他当年软弱无能,叫宗族压制,被亲弟弟的漂亮话蒙蔽了双眼,他的女儿就不会受此苦难,他的妻子也不会对他心生怨恨。
都是他的错。
“张伯,送客。”
江运昌抹了眼泪,叫来家仆押走禽兽父子,张伯将他们送至院外。
院门一开,门外站着两人。
年轻人架扶着大汉,面带讨喜的笑。
“你是何人?”张伯心中一惊,他竟没能察觉到此人气息。
大汉似乎奄奄一息,呼吸几不可闻。
青年小心问道:“我听说贵店有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治好了江东家的病,我这兄长的伤一直治不好,就想来试试。”
张伯心中存疑,但开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店里有掌柜和燕大侠在,就算此人不对劲,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掌柜的开店也是为了锻炼医术,这人来得倒也及时。
“进来吧。”
青年架着大汉踏入客栈,面上满是好奇,左右张望,目光掠过通铺房间,再投向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