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著之的声音再次传来。
“仔细听。”
岳殊将内力附于双耳,细细分辨前院的动静。
马厩里的马呼吸深重,他能想象到它们湿热的鼻息,可是不对,它们的声音本该在马厩方向,缘何从左前传来?
铜板坚定击出,撞碎了阵眼,阵法的裂痕如蛛丝一般,只消最后一枚,前院便能重见天日。
“相信自己的直觉。”温著之如同一位温和年长的引路人,“障眼法你学得很好,只是缺乏经验。”
岳殊从未被人如此肯定过。
小时候练功,迟迟不能突破等级;练习剑法,无法领悟其中精髓;偷偷学习将作之术,却又遭到父亲阻拦。
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失败的。
直到接触到奇门阵法,他才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技能,他为之深深着迷,一有时间就抱着书钻研。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出手试验。
掌柜的给他机会,温公子耐心教他。
他不能让大家失望。
岳殊睁开眼,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前院的阵法在他眼里仿佛成了一层透明易碎的罩子,只需轻轻一击——
哗啦。
阵法破开。
皎洁的月华霎那间铺满庭院。
院墙内,武林盟六子和一个散客狼狈伏地,鲜血吐了满地。
还有三个散客被困在各自房间。
薛关河大赞:“阿殊,你太厉害了!”
“是温公子帮了我。”岳殊惭愧挠头,“要不然我短时间内也难以解开。”
“你才学了多久!”
“嘿嘿。”
“全部带进来。”陆见微站在楼上吩咐,“阿迢,再给他们喂上寻常客。”
众人立刻动了起来,绑人的绑人,喂药的喂药,马厩六子并散客四人全都被扔进大堂。
除了睡得死沉的阴山二鬼、黑衣女客、赤云峰几人和云蕙,所有人都齐聚厅堂。
梁上君作为神偷,不可能轻易被催眠,迷药和阵法对他也不起作用。
他一直旁观,就是在等机会。
倘若陆见微当真着了他们的道,他便可借此脱身;倘若陆见微破了他们的三道屏障,他也不觉得亏。
“陆掌柜,今晚过后,恐怕没人再敢来客栈动小心思了。”
陆见微掀了掀眼皮。
“包括你?”
梁上君委屈:“我可从没动过歪心思,你信我!”
陆见微移开目光,懒得理他。
“阿岳方才表现不错。”
岳殊被夸得满脸羞红,说:“要不是温公子教我,我一时也找不准。”
适逢阿耐推着温著之进来。
“那当然,这种粗劣的手法,公子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如何解,也不知道这些蠢货哪来的勇气?”
布阵之人:“……”
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堵得发疼。
“有劳温公子解阵。”陆见微先是致谢,而后问,“身体如何?”
温著之缓声道:“稍稍着了道,所幸及时清醒。”
“公子体内带毒,一般的药迷不了他,只是差点被催眠。”阿耐跟着解释。
陆见微颔首,不再多问。
她看向伏在地上的十人,神色浅淡,烛光映照她的双眼,似有暗火跃动。
“我很讨厌半夜被人打扰。”
十人背脊猛地僵硬。
这个女魔头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