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薛关河撑起雨布,“此地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时恐怕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他们正处在一条山道上,黔州山地多,丛林茂密,人烟稀少,确实找不到落脚之处。
陆见微查看系统地图,发现前方一里有一处凉亭。这种地方出现凉亭有点诡异,但有比没有好。
她吩咐道:“继续往前行进。”
众人没有异议,穿上蓑衣驾马前行。
陆见微掀开车帘,看向跟在后头的马车。
“温公子可还坚持得住?”
“多谢陆掌柜关心,”温著之浅淡的声音隔着雨幕,稍显几分沉闷,“温某无碍。”
车行一里,一座孤寂的凉亭映入眼帘。
岳殊惊喜道:“有座亭子,掌柜的,咱们要不要进去避避雨?”
根据黔州的气候,雨不会下太久,不如等雨停了再赶路。
陆见微自然同意。
一行人将马拴在亭边的树干上,冒雨走入凉亭。
“这亭子也不知是谁建的。”薛关河抖落身上的雨水,水珠溅落于亭柱,将斑驳掉漆的柱子染成深色。
温著之坐着轮椅缓缓驶入。
“亭名‘快意’,相传是一位侠客行至此处,因下雨无处躲避,恰逢另一位侠客也狼狈而至,二人一见如故。雨水虽扰人,却得以结识一位挚友,可谓快意至极。二人为表纪念,在此建‘快意亭’,也有为后来者遮风避雨之意。”
薛关河听得双目发热,心中也迸发出一种快意。
行走江湖,为的不就是结识志同道合之人,一起行侠仗义吗?
“然后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其余人也都好奇地竖起耳朵。
温著之笑了笑,望着无边雨幕,只道:“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
“反目成仇,都死了。”梁上君冷不丁开口。
众人:“……”
“再真挚的感情,也抵不过利益的诱惑。”梁上君摇头叹息,“这亭子就是个讽刺。”
陆见微打断他的悲观,说:“咱们已经接近黔州和滇州交界,再过一两日便可抵达达达城。”
“也不知客栈有没有建好。”岳殊一脸期待道,“新店应该同样气派吧。”
铺面是温著之写信托人盘下搭建的,他最清楚新店情况,众人便都看向他。
温著之正欲回答,不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
众人止住话头。
雨幕中,一辆马车领先而行,两匹马紧随其后。驾车的是个年轻姑娘,修为四级,车厢内还有一人,修为五级,骑马的两人都是青年人,六级修为。
两人穿着蓑衣,看似并驾齐驱,实则你追我赶,一方故意别着另一方,互不相让。
“卞行舟!你要不要脸!给本公子滚开!”
“赵瑞,你如此粗鲁,怎配与雪儿同行?”
“别跟我装模作样,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你才不配与雪儿同行!”
“你太吵了,雪儿会不高兴的。”
“……”
风雨裹着争吵声送入凉亭。
陆见微不动声色坐直身体,耳朵朝着来者方向。
一听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路途无聊,总算来点有意思的了。
驾车的姑娘率先看见凉亭,高兴道:“小姐,前面有座亭子,咱们先进去避避雨?”
车厢传出一道极悦耳的声音,如冰击玉石,清越动听。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叫人心头发热。
陆见微竟也觉得心弦被拨动,耳廓微红,她下意识催动无名心法,脑袋瞬间清明,目光转向亭中伙计,除阿迢和梁上君,竟都有些发愣。
连心中只有练刀的燕非藏都不例外。
再看温家主仆,温著之垂眸端坐轮椅,不知有没有痴迷其中,阿耐却靠着亭柱,眼神直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关河。”
“阿耐。”
陆见微和温著之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