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叫什么呢?”薛关河进了厨房,“大老远就听到了。”
阿耐放下药碗,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高兴得跳来跳去,被他一招摁住才消停。
“去去去,这么肉麻,”薛关河推开他,“到底怎么了?”
阿耐激动的心情难以自抑,被他推开也不恼,眼睛里跃动着极亮的光,咧开的嘴角怎么也合不拢。
“陆掌柜解了公子的毒,公子以后肯定会长命百岁,我真的太高兴了,陆掌柜太厉害了,她就是神仙下凡吧!”
薛关河最喜欢听别人夸掌柜的,不由眉开眼笑。
“掌柜的当然最厉害啦——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公子的毒解了!”阿耐震声喊道,整个主院的伙计们都听到了。
他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跑来厨房听阿耐是如何将掌柜的夸得天花乱坠的。
通铺房间。
陆见微坐在桌旁饮茶,道:“你不问我是如何救的你?”
“你是如何救的我?”裴知笑意从眼底浮现。
陆见微支颐瞧他:“当初在蛊神教,阿勒红送我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了一种阴阳蛊,可解天下奇毒,我便试了一试。”
裴知惊讶,旋即赞叹:“微微天赋卓绝。”
“先别忙着夸我。”陆见微跟他明算账,“培养一只可以解毒的阴阳蛊,我需要不断给它投喂珍稀的药材和毒物,还有一个月连续不断的故白头,其余暂且不论,故白头是什么价值,你应该知晓。”
“我的钱任你取用。”裴知毫不犹豫,转而蹙眉,“听说喂养蛊虫需要饲主鲜血,你……”
陆见微:“几滴血罢了,无碍。”
“微微厚爱,裴知无以为报。”
“我养蛊虫也不全是因为你,”陆见微坦率道,“幕后之人用蛊皇作祟,世上能压制其余蛊皇的,唯有阴阳蛊的蛊皇,我炼制阴阳蛊,也是为了御敌。”
裴知注视她几息,忽地弯眸,清俊风雅的面容变得格外生动。
“不论你因何炼制阴阳蛊,只要你心中有过为我解毒的念头,便已足够。阿耐有句话没说错。”
“什么话?”
“你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仙。”
陆见微:“……”
她挑起眉梢,把玩手里的茶盏,笑道:“裴指挥使,我不吃甜言蜜语这一套。”
裴知一愣,认真想了想,求知若渴:“陆神仙吃哪一套,可否知会裴某?”
“我之前问过你,是否愿意与我回归师门,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你答应了。”陆见微正色道,“当时你命不久矣,我权当你冲动之下做出的选择,现在你已经痊愈,还能继续活上几十年,我就再问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裴知不假思索:“匪石匪席,不可转也。”
无论他的寿命还剩多久,他的心意都不会改变,纵然天涯海角,纵然山陬海澨,此心不贰。
当初的回答,既是冲动之下做出的选择,也是遵从本心后的决定。
陆见微与他对视良久,不由笑着调侃:“从今日起,你得拼命赚钱了,等你赚到足够的门票钱,才有机会与我一同回去。”
“听你的。”裴知心头一松,笑意从眼中荡漾开来。
他本就生得俊,又是一位八级武王,却笑得这般乖巧和顺从,陆见微不可避免地动了几分心。
只是他大病初愈,面容尚有几分倦色,还需再休养一段时日。
陆见微与他简短说了查抄千里楼之事,而后道:“等你恢复,一起审问上官迟。”
“好。”
三日后,裴知恢复几分元气,换上一袭玄衣,玉冠束发,腰佩长刀,踏出通铺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不戴面具,用双腿在外行走。
一种新奇的感觉从胸腔迸发,他迫不及待在人群中寻到令他安心的存在,迎上她的目光时,却又生出几分惴惴。
陆见微笑着颔首:“不错。”
她再次在心里夸赞自己的眼光。
院中最激动的莫属于阿耐。
他跑到裴知面前,手足无措道:“公子,你这样可真好。”
又高又俊,江湖上没有哪个青年才俊能比得上。
岳殊仰头望着,感叹道:“裴公子原来生得这般高,我也希望能长这么高。”
薛关河拍拍他的肩,意思不言而喻。
个头是天生的,到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差不多定了,肯定长不到那么高。
张伯笑呵呵说了一句:“掌柜的也高。”
“是啊,掌柜的也高。”岳殊附和一句,却不明白张伯为何突然提及掌柜。
云蕙也是过来人,早就看出来了,如今见裴知已无性命之忧,心里是满满的欢喜,越看两人越觉得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