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微余光看到赫连雪低下了头。
得知自己的父亲折磨母亲二十多年,再亲眼看到母亲反杀父亲,这种滋味她无法感同身受,但也知道绝对不好过。
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她没法给她安慰,只能让她自己消化。
阿木烟嘴角沁出鲜血。
蛊虫开始反噬了。
她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开怀大笑。
匕首上的血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袖,每一刀带出的血液都溅到她的身上。
她像个浑身浴血的恶鬼。
“赫连征,你恐怕还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的丑态,什么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什么九级武王,通通都不作数,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滑稽小丑。”
赫连征神情骤变,胸膛起伏不定。
他平生最厌恶旁人奚落的目光!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你自卑到极致,也自傲到极致!你用你卑劣肮脏的心肆意揣度旁人,你以为别人总是在暗地里嘲笑你讥讽你,你丑陋又狭隘,傲慢又可耻,你就算当上了宗主,服你的又有几个?”
“啊啊啊啊啊——”赫连征被她的话激得发狂,周身内力肆无忌惮地迸发,无差别地向外攻击。
阿木烟不慎遭到袭击,哇地吐出一口血。
体内的感知蛊愈发兴奋。
她狠狠抹了一把,殷红的血液如同多年前饮过的醉人的果酒。
那是布瓦族招待贵客时的酒,红澄澄的,甜美而甘冽。
“娘!”赫连雪低呼。
陆见微一刀劈散内力余波,点点琉璃珠,小雾会意,蛊皇的威势压过去,感知蛊不得不收敛。
可即便如此,动用感知蛊也耗费了阿木烟大量的精力。
她的脸已现枯败之态。
阿木烟听到赫连雪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饱含愧疚和不舍。
她从来都没抱过她。
可她不能不死。
不管是她活在世上,还是赫连征活在世上,对阿雪都没有好处。
只有他们都死了,阿雪才能重获新生。
阿木烟再次催动感知蛊,欺骗赫连征的五感,甚至让他进入一种幻境。
后者以为周围的人都被他杀光,攻击骤停。
机会来了!
阿木烟紧握匕首,狠狠捅向他的咽喉!
刀尖入喉的一刹那,赫连征清醒一瞬,下意识聚起内力,狠狠拍向阿木烟胸膛。
两人同时喷出血液。
阿木烟委顿倒地,感知蛊的效用彻底消失。
血腥味不断上涌,她却快意极了。
“赫连征,你的春秋大梦到阴曹地府做去吧!”
赫连征手握着脖颈上的匕首,“嗬嗬”两声,眼睛扫视周围一众看客。
仿佛场景再现,曾经的他还是宗门最底层,每天都生活这种冷漠、奚落、高高在上的眼神中。
为什么?
凭什么?!
他都已经是一宗之主了,他都可以玩弄整个江湖了,他们怎么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努力拼搏得到的东西,都不值得他们一句赞美吗?
难道只有把他们全都杀光,才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目光吗?
对,杀死!
把这些人通通杀死——
匕首已经在他脖颈造成了致命伤,他眼看着就要跟阿木烟同归于尽。
众人皆摇首唏嘘。
忽然间,一股强横至极的力量,以赫连征为中心,开始向四周迸发。
“自爆——”
“他要自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