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静祺先生出言制止。虽然这间书房位于东宫里的层层守护下,外面都是林达的心腹,然而皇家之地,天子脚下,又岂有真正安全的场所。静祺任太子的军师多年,自然知晓他的急性子,然而最近太子确实是愈发烦躁了。表面上是为了边境的事情,但静祺知道与寻玉忽然被召回京并委以大任逃脱不了干系。明元皇帝皇子不多,也没有能对太子之位有威胁的,但寻冀却一直对莒王很在意。
“对于燕凉那边,我的想法是下一步还是请林将军派人继续观察形势,暂时不要采取过激的行动。毕竟罕台这一两年收敛了许多,若我们空口无凭地指认他们,恐怕也很难说服皇上。”太子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知道静祺所言有理,但却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静祺接着说,“今天既然林将军回来,我却是想借此机会讨论另一件事。”林达和太子一同望向他,“不知太子想要继续豢养那些术士到什么时候?”
静祺问出这个问题,心里长舒一口气。两年前,寻冀不知何处结识了一个修灵门派的人,这些人形迹鬼魅,行事诡异,太子将这样的人物放在身边,一直让静祺寝食难安。他问过几次,太子只是简单搪塞过去。然而这半年来,静祺感觉到越发地不寻常了。尤其是昨晚,昨天夜里过了三更,忽然静祺被敲门声叫醒,静祺在东宫是总管事,府中大小事情都会向他汇报。门外是府中负责夜间巡逻的主管,他脸上表情惶恐之至。那人将静祺领到了侧院,远远地静祺便看到了,那西边厢房中金光耀眼,一个人影正站在房间正央,在夜色中看得分别明显,连屋顶琉璃瓦都隐隐透出金光。时间长了宫中的巡夜人必会发现这里的异样。静祺当然知道这里住着何人,他走上前去,在屋檐下轻轻咳嗽了两声。那屋中光芒忽然消失,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静祺一个人站在屋外,伫立了片刻才离开。
作为太子身边的第一谋士,他有自己的猜测,可这一刻,他需要太子给他一个答案。他贵为太子,未来大冉皇位的继承人,培养这样一股不名来历的妖孽势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子看着静祺的神情,知道他今天非要自己说出口不可。寻冀心一横,说道“离殇门的人法力高强,在合适的时候会是我强劲的帮手。”“然而太子已贵为一国储君,还有什么未达之事?”寻冀脸上现出了痛苦的神情,不自觉地咬着嘴唇,手中的拳头也握得很紧。“太子想要燕凉,我说的对吗?”这一句话声音不大,然而字字如洪钟。寻冀没有说话,可脸上坚毅的线条分明写了肯定之意。静祺颓然,年岁浮现于容颜,“也有很多条路,不至于要选最危险的这一条走;比如说等。”他何尝不知道太子的心思,明元年富力强,他在盛年都看不到曙光。
“等?我已是当了整整十年的太子了,然而朝堂之上,仍是半句我说话的分量也没有。别的也罢了,我就是看不惯父皇在边境事务上这么地软弱。我冉国一朝,历经几代帝王苦心孤诣,国力才达到现在的顶峰。此时若不锐意进取,一鼓作气,统一四海,更待何时?”他这话说得意气冲天,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林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太子的话我完全赞成。我林达用项上人头担保,不管太子殿下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会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
静祺叹了口气,他知寻冀打定主意的事情,向来是八匹马也拉不回,他一个孤弱老头又能改变什么呢。沉默了一会,他才慢慢说道,“太子的想法我很清楚了。只是事关重大,并非东宫一力可为之,还应该从长计议为是。但不管怎样,用这个离殇门的人都太过于危险,说不定到最后反而误伤了自己。”寻冀脸上忽然现出了神秘的笑容,“这点先生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现在有求于我,不至于会对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