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的谩骂在儿子回来的一瞬间就停下了,见儿子问起,她连忙告状:“你那个媳妇就像个死人一样,怎么叫都叫不动,可怜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做饭给媳妇吃!”
男人听了老太婆的话,一下子愤怒起来:“我去找她!”
谢兰兰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不知道男人进来要做什么。如果能说话,她一定会大吼:“她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们看不见吗?”
可是她不能说话,也阻拦不了男人。
男人进来看到小禾苗儿躺在床上,愤怒的把她一把拽到地上:“你还有脸睡觉?妈在外面干活你看不见吗?”
可小禾苗儿连眼睛都没睁开,更是动都没动一下。
而这一下,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掉了,谢兰兰才看见,她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有皮带抽的,棍子打的,竟然还有被烟枪烫的!
谢兰兰恨得眼睛赤红,恨不得冲过去打死这个男人。
男人看着小禾苗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又踹了她几下,见还是没有反应,这才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懒婆娘,老子都叫不动你,活该你妈死了!”
就在这时,在男人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小禾苗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谢兰兰看的心里一疼,想要过去抱住女儿,却只能在一边看着。
小禾苗儿睁开眼睛很快又闭上,急促呼吸了几下,然后手抓在地上,慢慢的往外爬。等她爬出房门的时候,两只手手指指甲已经断了,十根手指头血肉模糊。
老太婆洗好菜,抬头一看,魂差点没被吓飞了:“你个死妮子,在这儿吓鬼呢?老娘差点被你吓死!”
老太婆看着她,气的过去用脚在她身上狠狠踹了两下:“刚刚怎么叫你都不出来,我还当你死了呢,现在怎么又活了!”
男人看着她两只手都血肉模糊的样子,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走过来帮着他妈一起打她。
可无论打的都有多厉害,小禾苗儿始终一声不吭。直到他们打累了,小禾苗儿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一动,早就干的起皮的嘴唇就冒出鲜红的血来:“……”
男人没听清她说什么,可被她死死的盯着,心里莫名的害怕。他不耐烦的蹲下,问她到底在说什么,就听小禾苗儿问:“我妈……怎么了……”
男人一愣,然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笑了出来:“你妈死了,早就死了,算算日子,现在头七都过了吧。”
第109章
趴在地上的小禾苗儿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她妈怎么可能会死呢?她哥那么有钱,就算是妈不喜欢曲曼丽,哥也不会不管妈的吧?托男人的福,她知道,她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男人想去占便宜没占到,回来还把她打了一顿。
谢兰兰在旁边看着,心如刀绞。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见谢兰兰,那么就能看到她眼里冒出来的眼泪是血红色的。
也就是这时候,那股一直牵引她却又限制着她的力量突然消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突然一黑。
与此同时,原本躺在床上的谢兰兰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小禾苗儿!”
等过了几秒钟,谢兰兰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娘家。再回想一遍梦里看见的事情,谢兰兰可以肯定,那绝不只是一场梦!她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冥冥之中竟然有一种是老天在警告她的感觉。
她呆坐在床上,即使醒了有一会儿了,依然心有余悸。
“呵。”
谢兰兰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也罢,她不拦着就是了。回想重活以后,除了和宁长安夫妻关系有了点好转以外,似乎她的生活也还是围绕着两个孩子转。
就算一开始对宁明睿心有隔阂,可后来也慢慢软化。甚至在心里安慰自己,这辈子的宁明睿和上辈子的宁明睿不一样,可实际上,有什么不一样呢?他们是同一个人,从身体到思想,从来都是一个人。
说起来,她回来时立下的要为自己而活的誓言,竟然从来没有实现过。她放过了宁母,放过了乔莺莺宁明棋,可最终,她还是没能放下宁明睿和曲曼丽。也没能放过自己。
坐在床上,就如同刚回来时那样,谢兰兰的脑子从未有过的清明。
罢了,以后就当宁明睿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过。就当从一开始,她只生下了小禾苗儿一个女儿。
想通了,谢兰兰不顾心底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痕。赶紧下床打了一盆水洗脸,要是被爸妈看见,指不定得多担心。
晚上吃过饭洗过澡,谢兰兰因为下午睡了一觉,现在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没一会儿,外面收拾的动静停了下来,然后谢兰兰感觉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了。
她睁开眼睛:“妈。”
高春华也才两个多月没看见女儿,就想的不行了。她先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女儿一番,看瘦了没有,然后又好好关心了几句。
谢兰兰坐起身,高春华赶紧拿着一个外套给她披上。谢兰兰往里面坐了坐,拍了拍身边的床,让高春华也上来。
高春华嘴上说她“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还要跟妈一起睡”,但动作也没含糊,就上了床。
谢兰兰在她上床以后,就趴在了她怀里。妈妈的怀抱永远是温暖又安全的,谢兰兰被独属于母亲的爱包围,下午那场梦以后,心里的不安和惶恐好像都被安抚了。
高春华摸了摸闺女的头发,母女俩个享受着很久没有的亲密。良久,高春华笑道:“怎么突然跟个小孩子似的?跟长安闹不痛快了?”
谢兰兰摇摇头,因为脸埋在高春华怀里,所以显得声音闷闷的:“他妈你还不知道吗,能和我闹不痛快?”
“我说的是你和他闹不痛快,”高春华特意强调了一下,“长安当然不会和你闹不痛快了,但你可就不一样了。”
“哼,”谢兰兰有点不满意妈妈的偏心,但还是道,“不是,我才没和他生气。”
高春华又问:“那是和你婆母?还是妯娌?”
谢兰兰都摇头,高春华奇怪了:“那你这是怎么了?不是长安,不是你婆母,也不是你妯娌,那还能是谁?”
谢兰兰微微抬起脸,不高兴的道:“妈你怎么就想着我和别人闹矛盾啊,就不能是我自己想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