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焱不仅琢磨,还跟慢慢一样,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有次看到贺东川亲苏婷,还跳出来制止说:“爸爸不可以亲妈妈的脸!”
正在炒菜的贺东川手一抖,差点把锅里的肉弄出去,扭头严肃问:“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从外面进来的!”贺焱挺起胸膛,给老爸科普说,“空气里有灰尘,妈妈的脸会脏,而且妈妈还会擦雪花膏,不能吃,对身体不好,所以爸爸你不能亲妈妈!”
贺东川边炒菜边看向苏婷,压低声音问:“谁教他的?”
“待会说。”
贺东川嗯了声,侧过身看着贺焱道:“我不介意你妈妈脸上脏,也不怕对身体不好,所以你的话对我没用。”
贺焱没想到还能这样,瞬间瞪大眼睛。
让他大开眼界的还在后面,他老爸低下头,又在他妈脸颊上香了口,问:“你还有意见吗?”
贺焱捂住眼睛,皱皱鼻子:“爸爸不讲卫生。”
苏婷:“……”
虽然被指不讲卫生的是贺东川,但她怎么觉得自己被扫射了呢?
当天晚上,苏婷跟贺东川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遍,然后交代给他一个任务,务必要跟贺焱解释清楚,让他明白,他妈妈的脸没有那么脏!
言归正传,现在慢慢基本改变了乱舔的习惯,所以苏婷觉得自己可以开始打扮起来。
当然,这时候她能做的打扮很有限,顶多擦擦雪花膏和唇膏,再画画眉毛,头发都不好编得太有特色。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大运动今年就会结束,到时候风气就会放松点,差不多到明年,他们就能烫头发,擦口红了。
两人一路往下逛,到一楼时苏婷买了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再买了点饼干点心,和一包大白兔奶糖。
兄妹俩都喜欢吃甜的,最喜欢的自然是大白兔。
这奶糖的确好吃,苏婷十来岁的时候也喜欢,哪怕是现在,她没那么爱吃糖了,塞一颗到嘴里也不觉得腻。
但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苏婷不敢给两个孩子吃太多,通常一个月才一包,平均下来一个孩子两三天才能吃一颗,解解馋而已。
买完东西,他们就去了邮电局,取件寄件,顺便再给贺东川家里打个电话。
取的自然是出版社寄来的包裹,寄的则是给苏婷家里的信。
前几天苏父苏母来信时提起件事,说原身大姑家的表弟高中毕业了,因为大队里没名额上工农兵大学,家里也没关系给他安排工作,只能按政策回家种地。
但苏大姑心气高,不愿意让儿子回乡种地,就找到了大哥大嫂,想请他们让侄女婿给弄个当兵名额。
原身奶奶共生了六个孩子,但那时候穷,想养活孩子不容易,兄弟姐妹六个,就活了三个,而且原身二叔年轻时也当兵了,一走几十年,再无音信。
因此,苏父虽然有六个兄弟姐妹,但到头来身边实际上只剩下一个妹妹。
苏大姑命苦,结婚没几年,丈夫就出事没了,因为怕再婚后孩子受欺负,这些年一直单着,孤身拉扯儿子长大。
也是苏父混得好,苏大姑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否则他们孤儿寡母的,肯定会被大队里那些人欺负。
知道大哥能当上大队长,再后来当书记,是因为他上过几年学堂,认识字,所以苏大姑自身虽然不认识字,但很推崇文化人,也一心盼着把儿子供出来。
大运动开始后,又是知识分子被扣帽子下放,又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队里很多人看在眼里,都不再觉得读书是好事。
但苏大姑的想法从没变过,她就是想让儿子读书,出人头地。
可高考停了这么多年,读书不是想读就能去的,小学初中管得松,想读就能读,高中靠着苏父的面子,再加上孩子学习好,也能把他塞进高中。
可想上工农兵大学,苏父的面子就不够用了。
要是他有这能耐,原身也不至于只是初中学历。
供儿子上学这些年,苏大姑没少听闲言碎语,说她想不开的有,说她心气高的也有,总之都觉得她供儿子读书是错误的决定。
苏大姑的确心气高,听着这些言论很受不了,所以再次求到了大哥大嫂面前。
亲妹妹为了唯一的外甥求上门,苏父能怎么办?只好答应下来,写信给女儿女婿,请他们帮忙。
但隔了不到两行,后面还有一段话,交代她说这事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让他们别勉强,也别太顾虑父母。
苏婷看完后挺纳闷,心说怎么前面让他们尽力想想办法,后面又说让他们量力而行?
等再往后翻,苏婷就看到背面的空白页还写了一段话,看口吻是苏婷二哥写的。
原来苏大姑走后,苏父苏母就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
对丈夫唯一的妹妹,苏母是很心疼的,所以这些年丈夫帮衬他们母子,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闺女日子刚过好,她不希望因为小姑子,引起女儿女婿之间的矛盾。
所以看到丈夫一口答应帮忙,苏母很生气。
只是吵过后,两人都没改变主意,所以才有了这封信,以及后面缀着的那段话。
信是苏父让儿子写的,缀着的话是苏母背着丈夫,偷偷让儿子加的。
苏二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写这段话吧,亲妈不高兴,加上这段话吧,亲爹知道后肯定要拿鞋底抽他。
为了避免日后翻车,他就在寄信前拆开信封,在信纸最后解释了前因后果,并祈求苏婷,不管做出什么决定,一定、一定不要告诉苏父他干的这些事。
当时看着这段可怜巴巴的话,苏婷就没忍住笑出了声,贺东川在旁边听到问起来,她就将信给他了。
贺东川看完信后说:“你二哥这人,有点意思。”
苏家三兄妹关系一直不错,苏大哥老实憨厚,苏二哥虽然爱偷懒耍滑,总惹苏父生气,但对原身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