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贺焱说。
李红自觉道:“那你赶紧去刷牙,这里有我就成。”
贺焱扭头看苏婷,才念念不舍地放下鸭子:“我刷完牙继续来拔毛。”
“成。”
李红答应后,贺焱才起身跑回房间,拿出牙刷和杯子进厨房,里头苏母正在做早饭,看他进来笑着说:“起来了?水缸在那。”
“外婆。”贺焱喊了声,过去舀水,拿着到外面,蹲在慢慢身边刷牙。
等他们刷完牙洗完脸,贺东川回来了,他出门没干什么,就是老毛病,到了新地方非要转悠一圈熟悉环境才安心。
只是他估错了苏家大队社员们的热情,谁看到他都要招呼几句,还有给他塞食物的,他好不容易才能空着手回来。
进院看到贺焱,他就把人招呼上了,让出去跑步。
贺焱不太想去,他现在对拔鸭毛的热情很高,指着盆里毛褪了大半的鸭子说:“我毛还没拔完呢!”
贺东川有些纳闷贺焱怎么跟鸭子杠上了,不过儿子乐意干活,他这个当老子的也没必要拦着,便说:“那等你忙完吧。”
实际上鸭毛拔完后,两人也没立刻出门,因为早饭好了。
胡省地处中部,当地不怎么吃面食,早饭一般是喝粥,配咸菜红薯,又或者吃米粉,加青菜叶子、糍粑一起煮,煮到米粉软烂,汤汁浓稠就能吃了。
苏婷前世也爱吃米粉,但基本都是饭馆里买的,汤是汤,粉是粉,没吃过这种混到一起煮的。
但味道意外的不错,汤汁带着大米的香气,醇厚又不腻人。糍粑味道也不错,据说都是手工做的,没有前世她吃过的机器打的那么黏。
吃过早饭,休息半个多小时后,贺东川才带着贺焱出去跑步。
跑完步回到家,又让他站在院子里扎马步。
这在农村是新鲜事,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围观,大人小孩都有,还有跟着学的。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扎一会就扛不住了,马步做起来不难,但想坚持久一点却不容易。
看贺焱轻轻松松扎足半小时,完了还能跟着贺东川练招式,围观的人都有些咋舌,苏国平低声道:“外甥很厉害啊!”
“都是练出来的。”而且是被逼着练出来的。
“他练了多久?”
“两个多月。”
苏国平啧啧两声:“那也很厉害了,要是我,肯定两个星期都熬不下去。”
苏婷斜眼看他,心想你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换成你,两天都不一定能坚持下去。
她这个二哥,别的方面都挺好,就是一点,特别懒,属于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那种人,平时上工他都隔三差五要想办法请假偷懒,更不用说爬起来训练,能坚持一天都是高看他。
所以苏国平在大队里风评一直不怎么样,人人说起他,后面都要带一句“得亏投了个好胎”。
不过改开后,苏国平的口碑应该会迎来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毕竟未来他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十几年后他会成为市里有名的企业家。
……
自从苏婷他们回来,苏家客人就没断过,有几个叔伯甚至恨不得住在他们家,有事没事拉着贺东川说话。
在部队里,贺东川可以摆出一张冷脸,让人不敢跟他套近乎。但在苏家,他不好表现得太冷淡,以至于有些招架不住。
所以到了第四天,他们白天就不怎么在家待了,每天不是去爬山,就是去游湖,顺便野餐烧烤,日子过得很悠闲。
只是他们悠闲了,那些叔伯心里却不太高兴,跟苏父嘀咕说:“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天天往外跑?”
苏父心想他们不着家还不是被你们这些老家伙逼的,面上却和和气气说道:“就是因为难得回来一趟,才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嘛,过段时间就好啦。”
过段时间他们就要走了。
众人心里想着,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闺女女婿都是人家的。
看了几天山水,过年的气息也日渐浓郁,年二十六隔壁大队还开了集市。
虽然上面没有放开让大家做生意,但大运动结束后,很多事的确管得宽松了许多,像隔壁大队这集市,停了好几年,如今也敢重开了。
于是年二十六这天,苏家除了苏父,几乎倾巢出动,全往隔壁大队去了。
苏婷是带着期待去的,但到了后有点失望,因为集市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摊贩也没有那么多,大概就二三十个,卖的主要是农产品,也有卖零嘴的。
来赶集的人倒是不少,基本每个摊贩面前都层层叠叠围着几圈人,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也全是人,非常拥挤。
但可能是关了几年的集市第一次重开,所以来赶集的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很兴奋。
苏家人也不例外,大人中最兴奋的是李红,每看清一个摊贩,都要嚷嚷给大家知道。小孩子则都是差不多的兴奋,蹦蹦跳跳的,一没看住就能跑没影。
中间苏国安儿子就不见过一会,李红发现后差点没急疯,好在没一会,贺东川就在一群围观爆米泡的人中,发现了手短腿短的小家伙。
因为这个插曲,后面逛的时候,贺东川一直抱着慢慢,苏婷则牢牢握住了贺焱的手,被他带着钻进每一个卖零嘴的摊贩面前。
一场集市逛下来,大人手上拿的东西不多,但每个孩子手里都捏着不少吃的。
赶集结束后,苏父苏母就都忙碌了起来。
苏母在忙着炸圆子炸藕合,苏父则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备好毛笔和墨水,给大队里的人写春联。
苏父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学过毛笔字,后来家境败落,从私塾退学后,他就再没碰过纸笔。
直到解放后,他因为读过书,成分又定的是贫农,有幸被选为村长,才开始捡起书本,后来又重新练起毛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