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帮我写。”
“可是一场测验的时间不够写两份答卷。”
“那你就写快点呗。”萧矜显然不为她考虑这个问题,只道:“能不能做你自己考量,我不管这些。”
“能。”陆书瑾哪还会纠结这些,莫说是写两份,写四份她也要争取一下,想都没想答应道:“我能做到,还请萧少爷帮帮忙。”
萧矜勾着唇笑了下,眉毛轻扬,说:“自然。”
陆书瑾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中欢喜极了,知道萧矜若是出手,救出杨沛儿一事就是十拿九稳了,哪怕帮助萧矜在测验上作弊一事有违品德,但她这会儿也计较不了那么多。
萧矜带来的荔枝吃了半盒就觉得腻了,剩下的半盒就搁在桌子上,一整个下午都没往那看一眼。
他是不在意的,但是作为同桌的陆书瑾心里却纠结得不行。她记得上次那盒葡萄也是如此,这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压根不在乎这些,他喜欢吃就吃,不喜欢吃就扔,不管价值几何或是多么珍贵。
陆书瑾第十次朝盒子里的荔枝看去时,已是临近下学的时间,夫子已经提前离开,让学生自行学习。
她知道下学钟声一响,萧矜又会像上次一样,对这盒水果不闻不问,直到第二日再扔掉,上回是葡萄,这回是荔枝。
“萧少爷。”陆书瑾到底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唤他。
萧矜正对着书看得出神,听到声音也只将头微微一偏,从嗓子里挤出低低一声,“嗯?”
“这些你不吃了吗?”陆书瑾指着荔枝,小心措辞:“夏季炎热,而荔枝本就娇贵,若在这里放一夜,明日就不能吃了,与其白白浪费,倒不如……”
她想说倒不如拿出去给那几个整日围着他的小弟们分了,但话还没说完外面的钟声就响起,已经到了下学的时间。
萧矜从书中抬起头,往窗外看了看,一边合上书一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肩膀这才转头看她,浑然不在意道:“那你拿去吃了吧,你若吃完,便不算浪费。”
说完就迫不及待抬步走了,夫子没在学堂,下学钟声一落下他是第一个走出门的,跟忙着出狱似的。
陆书瑾目光跟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盯着荔枝发愣。
学堂的人陆续离开,待走得七七八八之后陆书瑾才回过神,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从不接受旁人的施舍是她在姨母家养成的习惯,哪怕日子再苦,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她的脊梁骨仍是硬的。
但这种情况不算。
她帮萧矜的笔墨纸砚归整好,收拾干净,那几颗荔枝就是她应得的报酬,不算施舍。
陆书瑾一边清理萧矜的桌子一边想着。
最后那几颗荔枝被她拿走了,路上没忍住吃了一颗。果肉洁白而汁水充盈,入口尽是清甜的味道,没有半点酸涩。
陆书瑾决定封荔枝为世间最美味的水果,葡萄次之。
由于萧矜答应帮忙救杨沛儿一事,陆书瑾这一晚睡得很香甜,第二日也起了个大早,出门的时候天还亮得不明显。
到甲字堂的时候,堂中还有一些昏暗,陆书瑾从门后的柜子上取了一个烛台,刚点亮一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座位处站了个人,当下被吓了一大跳。
她定睛一看,惊讶道:“吴成运?”
“来这么早啊?”吴成运挤出个尴尬的笑容。
陆书瑾对他站在自己座位上非常不解,刚想问,就见萧矜桌上有一本书摊开,显然是吴成运刚拿出来的,“你在做什么?”
吴成运挠了挠头,像是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说:“我……这两日我见萧矜上课都在看书,就是好奇他在看什么。”
陆书瑾沉默了,烛台搁在了桌子上,光落在书面,她眼力是好的,只往下瞟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句: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
眼睛跟烫了似的马上撇开,耳朵根也烧起热意,陆书瑾绕到自己位置坐下,语气也不大好:“你别动他的书,若是他知道了,会发脾气。”
吴成运赶忙应了两声,将书合上放回原处,而后匆匆离开。
陆书瑾翻开书愣神许久,脑子里都是方才在萧矜书里看到的那句话,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注意力,直到天色渐渐大亮,学堂中的人增多,她才平复了思绪。
上课钟响之前,萧矜携着一阵夏风进了学堂,学生们的讨论声瞬间压低不少,陆书瑾听到这动静抬头,就见萧矜手里晃着一个串了红绳的翡翠玉雕,慢悠悠地往座位走来。
他步伐缓慢,好似很不情不愿,可太不乐意来学堂念书了。
陆书瑾一看到他,就又想起方才好不容易忘掉的那两句话,热意一阵一阵往脸上涌,她低下头专心驱逐杂念。
萧矜坐下来,将翡翠玉雕捏在手里玩,同时把书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动作就顿住,转头瞥向陆书瑾。
就见她低着脑袋露出侧脸,淡淡的红色从耳根往上染,眼睛也直直地盯着书上的某一处,样子像是强作镇定。
“你……”萧矜刚出声,陆书瑾的身子就几不可查地一僵,而后听到他问:“动我书了?”
陆书瑾这时候还算镇定:“昨日下学整理了一下桌子。”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萧矜微微挑眉,往旁一凑,声音几乎送到陆书瑾的耳朵里,低沉得很,“你翻开看了,是不是?”
陆书瑾没吭声,没敢抬头去看萧矜的眼睛,更没有说是吴成运翻开的。萧矜这狗脾气,若是知道了是吴成运翻他的书,指定要动手打人。
“你看了哪个部分?”萧矜没得到回答,也没有就此罢休,追问道:“是燕儿被王三郎压在了麦田,还是她被李秀才扛去了床榻……”
“都没有。”陆书瑾只觉得她的脸像是被点燃了似的,再听不得萧矜说一个字,匆忙打断,并否认道:“我没有看。”
萧矜看着她的侧脸,白皙的脸像染上火烧云一样的颜色,从脖颈往上晕开,耳朵尖都是通红的,这青涩害羞的反应只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大小伙谁还没看过几本艳情话本?季朔廷七岁的时候就拿着这种话本往他家跑,被萧云业翻出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在院中罚跪。而陆书瑾却像是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似的,一说就脸红个彻底,敛起那双漂亮的眼眸不敢抬头看人,直往龟壳里缩。
就这还要去青楼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