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法,或许可以帮你离开这楼馆。”她说。
刘全还没气糊涂,剜了她一眼恶狠狠道:“别想用你那伶牙俐齿来迷惑我,若是我走不出去,你也别想活着!”
“刘公子,你心知肚明,萧少爷不会在这里杀了你,但他说了不会让你走着出楼馆,此并非恐吓,只怕会打断你一双腿,让你后半生再不能走路。”陆书瑾如今脖子上架着刀,生死皆在一线间,语气却还是无比平静镇定。
刘全双眼瞪得仿佛要出血,恨不能拿刀捅死陆书瑾,额上的青筋爆了又爆,却终是没有动作。
“你弱懦胆小,莫说是我这一条命,就算是十条命相抵,你不敢,亦不愿意拿双腿做交换。”陆书瑾继续说着,“所以表面上是你逼萧少爷做选择,实际上却是你根本没得选,此选择不是保不保全我的性命,而是看他愿不愿意放你一马。”
“萧少爷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是以他现在根本不理睬你。”
刘全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知道陆书瑾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陆书瑾话锋一转,朝旁边扫视一圈,说道:“萧少爷命人搜查楼馆,那些侍卫却并没有来这一处,就说明你挟持我的确是有用,至少他心中有忌惮,只意在晾着你,并非想逼你上绝路从而伤我,说明我在萧少爷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刘全听不懂她话中之意。
“在楼馆搜查结束之前,他不会搭理你,这便是你最好的离开时机,若是等搜查结束他了却手中的事,你便没有机会了。”陆书瑾说,“是否要听我的方法,刘公子自己定夺。”
刘公子先前被她的伶牙俐齿骗过,便是吃一堑长一智,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信她。
但那头一群侍卫的动作极快,不过一会儿便将这两层的简陋楼馆翻两个底朝天,跟抄家似的一件完好的东西都没了,还奉上一个木盒放在萧矜手边的桌子上。
萧矜将盒子打开,里头放得是一沓纸,拿起来一瞧,全是签了名字按了手印的卖身契。
他拿出那一沓纸,冲着老鸨道:“玉佩没找到,这些卖身契勉强抵债。”
老鸨登时哭天抢地,死死抱住萧矜的小腿,“这可是我们楼里全部的姑娘了!”
萧矜甩了几下,竟没能甩开,纠缠起来,“喂!撒手!”
陆书瑾从那边吵闹之处收回视线,对刘全道:“你快要没时间了。”
刘全急得原地转??x?了几圈,抹了一把额头的大汗,恶狠狠道:“你若是骗我,我便是下半辈子当个残疾也要杀了你!”
陆书瑾半点不被他的威胁吓到,指了指刘全的背后,“我先前看过,这楼馆里的所有吊帘和花灯都是相对称的,北角所有陈设都与西角一模一样,但唯独你身后的纱帘是多出来的。我猜想,那纱帘后头应该是个侧门,大多青楼楚馆都会留有一个不沿街的侧门,以供一些达官贵人悄无声息地进入,是保全名声所用。这玉花馆虽破旧低廉,但应是同样留了侧门的。”
刘全一听,顿时跟做贼似的瞄了萧矜好几眼,见他还在与老鸨撕扯没空看这边,便赶忙几个大步上前去撩开墨青的纱帐一瞧,后头果然有一扇窄门,虽没有玉花馆正门一半大,但也能通人行。
他回头用指头点了点陆书瑾,撂下一句,“算你识相!”
随后飞快地开了门,从侧门溜了出去,余下几个随从也紧跟着溜走。
与此同时,在北角堆聚着的男子们也不敢再看热闹,争先恐后地从侧门离开。
那边的萧矜甩不掉老鸨,便喊来两个侍卫左右架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从萧矜的脚上拔走,还脱走了他的一只锦靴。
萧矜一边骂一边穿鞋,抬头一看,北角的人几乎走光了,只剩下一群缩成一团的姑娘们,还有被刀架着的陆书瑾。
他十分纳闷,对那人问道:“你主子都跑了,你还挟持他干嘛?”
陆书瑾也极其想问这个问题,那刘全的几个随从不是都跟着跑了吗?怎么这个拿刀抵着她脖子的人却不走啊?那她岂不是白白给刘全献计?
却见那人攥着陆书瑾的后脖子转了半个圈,抬脸正对着萧矜,冷笑道:“那种蠢货才不是我的主子。”
陆书瑾看不到身后这人的脸,但见萧矜面上的神色瞬间一变,紧紧皱起眉头,仿佛事态一下子变得严重了,她也跟着胆寒起来。
刘全好骗好拿捏,所以方才萧矜只是生气,却不并把他当回事。可现在挟持陆书瑾的人却让萧矜露出了凝重之色,那就极有可能说明此人是个亡命之徒,极有可能手起刀落会取她的性命。
“你想如何?”他沉声问。
“将卖身契给我。”那人说。
“这里有很多,你要哪一个?”萧矜抬了抬手,侍卫立即将一沓卖身契送到他手上。
“杏儿的。”他道。
萧矜低头,俊俏的眉眼攀上无比讥诮的笑意,嗤道:“你倒是个痴情种,先前拐进馆里的几个女子,就是为了赎她?”
“我本想等着给楼馆送够五个人,就带着杏儿出楼去过安稳日子,”他语气冷硬,掐着陆书瑾后脖子的手猛然用力,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若不是这小子追查杨沛儿一事,也不会将你引到这里,彻底坏了我的好事!我杀他十次都不够解恨!”
陆书瑾痛得紧紧拧起眉毛,咬紧了牙没痛呼出声。
萧矜仍翻找着卖身契,没有抬头,说道:“那你可真是冤枉他了。”
说着,他抽出一张,夹在指尖扬起给青乌看,“你要的东西,放了他。”
青乌道:“先将东西给我。”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食言?”萧矜此时收敛了平日的不正经,俊俏的面容恍若乌云密布,散着股凶戾之气,肃着脸色与青乌说:“我萧矜向来是说到便做到,你放了他,我就将卖身契给你,让你和你心上人出了这楼馆。”
青乌警惕心很强,并不好骗,听闻立即激动起来,“我不是在与你谈判!且我来了这里便没打算活着离开,别浪费时间,否则我一刀就能扎透这小子的脖子!”
他说话的同时,将刀刃往里推了些许,锋利无比的刀刃登时就划破了陆书瑾的侧颈,血液瞬间渗出来。陆书瑾条件反射往后弹了一下,却被青乌的手捏得死紧,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近在咫尺,侧颈传来的痛楚如此强烈,不可忽视,她难以抑制地恐惧起来。
此人似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来的,现在说任何话都会成为他动手的契机,陆书瑾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知所措地盯着萧矜。
萧矜目光在她脖子上扫过,最终退了一步,说道:“我将卖身契扔给你,你要在同时放开他。”
青乌接受了这个提议,点了点头。
但一张纸太过轻薄,即便是团成团也很难扔过去,萧矜索性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将纸折起来放里头,又向侍卫要了方锦帕塞进杯中堵住,然后举起杯子,说:“我数三个数。”
“三、二、一!”
萧矜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时候将杯子扔出去,与此同时陆书瑾也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