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小爷的坏话? 第73节(1 / 2)

萧云业看见两人,顿时又一个头两个大,说道:“赶紧回房去,此事与你们无关。”

    “将军啊,你常年不归家,留矜哥儿自己在家中,即便是受了欺负也无人撑腰,如今刚回来便重重责罚矜哥儿,这让他心里是如何滋味啊!”萱娘说着便拿起手绢开始哭,虽一把年纪了,但尚存的几分风韵还能窥见当年弱柳扶风之态。

    另一个名唤春娘的妾也跟着哭。

    二人伴萧云业多年,虽一直没抬身份,但也孕育了萧矜上头的三个哥姐,俱已是一家人。

    大半年未归家,刚回来也不忍心训斥二人,便道:“他能受谁的欺负?也就你们二人还成天把他当孩童,现如今都快及弱冠还到处惹是生非,我不训斥难不成你们来?”

    “将军好生绝情。”萱娘埋怨。

    “我又怎么了?不过是罚跪,又没动家法。”萧云业颇为自己鸣不平。

    “何以矜哥儿就是惹是生非,换做旁的男孩就是性子率真不拘小节?”春娘也道。

    “我何时说过那种话?”萧云业拧眉反问。

    两人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左右都是劝萧云业将萧矜放出来,他被烦得不行,板着脸凶道:“回房去,别在此处添乱!”

    春娘与萱娘用幽怨的目光看他,哭哭啼啼地离开。

    萧矜被锁在了祠堂,门一关上,里面的光线就变得昏暗,光从窗子斜斜照进来。

    临近日暮的夕阳,光是一种绚烂璀璨的金色,落在了萧矜身上,给他的脊背和长发都披上金衣。

    斜阳从脖子处往眉下勾勒,萧矜跪得笔直,垂着双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影子映在地上,久久未动,直到斜阳消失,祠堂亮起烛灯;直到云城的报时钟敲过了三更的响,薄雾遮了月,他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门外的锁就被打开,下人站在门口往里道:“少爷,时辰到了。”

    祠堂幽静无比,一声响便能在其中回荡,天色灰蒙,那下人只往里瞥了一眼,就瞧见烛光幽幽之处萧矜跪在诸多萧家牌位之前,恍若听不见任何声音。

    萧矜从小到大都爱惹事,而萧云业虽表面训斥得厉害,但实际上从未严厉惩罚过这个幺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关在祠堂中一夜反省,这是萧府下人皆知的事。

    加上两个妾室常来求情,或是趁守备宽松时悄悄将萧矜放走,萧云业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候犯的错误严重了,则会在门上挂一把锁,等到第二日早晨才能打开。

    不少下人都心知肚明,哪敢真的锁小少爷一晚上,皆赶在天没亮就去开门,每回来都能看见小少爷将蒲团拼一起躺在上面睡觉,??x?再一唤就会起来,带着朦胧睡意回自己房去。

    唯有这一回,他板板正正地跪在牌位前。

    “小少爷?”下人又发出了询问声,以为他跪着睡着了。

    “出去。”萧矜清冷的声音低低传来,没什么温度。

    却彰显着他极为清醒的意识。

    下人吓得噤声,不敢再多说,连忙离去。

    天色渐亮,萧府的下人逐渐忙活起来,萧云业起床之后随口问了下萧矜,却得知他仍在祠堂未出。

    萧云业沉默片刻,便道:“由着他去。”

    下人备了早膳,由萧府多年的老管家送进祠堂中,却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萧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头一回这样,所有下人皆十分震惊,两个小妾也心疼得厉害,来了祠堂外焦急地唤他,让萧矜莫与他爹闹脾气。

    萧矜的声音却从里面传出来,“二位小娘请回。”

    劝了好一阵,二人还是擦着泪离去,又去央求萧云业。

    萧云业便道:“他要跪就让他跪,这些年来闯的祸事不少,若是诚心悔过也是好事。”

    大老爷沉着脸心情不虞,小少爷长跪祠堂拒食不进,整个萧府都蒙上一层阴霾,所有下人皆小心翼翼行事,生怕犯错。

    晚上送进去的饭食又没动,萧矜只喝了一点水。

    到了第三日,萧矜仍不出,两个妾室实在坐不住,哭着喊着要萧云业去将萧矜劝出来,哭声震天吵得萧云业双耳嗡鸣,他被烦得不行,只好动身前往祠堂。

    萧云业进去之后让下人关上门。

    他在门边上站了一会儿,忽而动身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窗边,弯着腰撅着屁股顺着窗子朝外看,左右瞄了一会儿之后,才转头看向跪在祠堂中央的小儿子。

    萧云业稍稍松一口气,走到萧矜边上,说道:“咱们这府里究竟还剩多少暗线?何至于你在这里跪三日不起?”

    萧矜已有三日未进食,只喝水,只有如厕的时候会起身从祠堂的小门出去前往后面的恭房,其他时间皆跪在这里。

    他面色极其苍白,唇上无色满是干裂的嘴皮,眉眼之中再没有平日里张扬的神色,像压上了沉沉浓厚的雾霭,藏了他的情绪,也藏了他的心事。

    萧云业一看就知道萧矜这状态已濒临极限,他心疼得很,也半跪下来抚了抚萧矜的后背,低声说:“儿啊,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做戏也不必做得如此认真,这十几年不都是这么糊弄的吗?”

    萧矜半敛着眸,恍然出神,并未回话。

    “怎么了这小子?”萧云业摸了下他的额头,只觉得烫得厉害,啧了一声道:“听爹的话,快起来吧,有什么事跟爹说说。”

    萧矜仍没有说话。

    “你多少也为我想想,你再跪下去,春娘和萱娘能把我耳朵吵聋,时时刻刻在我跟前哭,不知道还以为我死了呢?”萧云业对这唯一的嫡子,自小便是尽心栽培,用心教导。

    但也因为萧矜打小便肩负着很多重担,萧云业也尤其心疼溺爱他,尽管父子俩三天两头做戏给府中的暗线和探子看。

    “快起来吧。”萧云业低低哄道。

    “爹。”萧矜总算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如浸满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缓缓道:“我惦念上了一块美玉。”

    萧云业只觉得莫名其妙,“看上就买呗,你这些年买的玉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