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朔廷还惊讶着一张脸,看着两人出去,他也赶忙跟了出去。
外面风大,萧矜又在给陆书瑾披衣。
季朔廷走过去,奇怪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竟然瞒着我?”
但是很快,他又敛了所有惊讶的情绪,说道:“也合该如此,老早我就觉得陆书瑾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阴柔,有时看她当真会产生一种是姑娘的错觉,只是从未想过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真敢扮作男子去海舟学府读书。”
陆书瑾忍不住笑了,说道:“那是因为我当初来云城的时候手头实在是太过拮据,正好看见海舟学府招收寒门,便试着考了一下。”
萧矜说:“我猜也是,你那会儿实在是太穷,我有好几次都担心你会跟城北的乞丐抢饭吃。”
陆书瑾低声,认真地回答:“那倒不至于,我虽然穷,但每日三个饼子,还是能吃饱的。”
萧矜想起最初的那段日子,他的确是常常看到陆书瑾抱着个干巴巴的饼子啃,不由泛起一阵阵心疼来,目光一软,指尖往她鼻子上点了点,没说话。
“咳咳……”季朔廷十分不合时宜地咳嗽两声,打断二人的旖旎,说道:“不过你能将身份瞒得这样紧,也算是你的本事,萧老四是如何发现的?”
“说来话长,得空再细说。”萧矜将这个话题暂时撂下,喊了人进去把贾崔给押走,带着前往城北的城门。
贾崔吐了半晌,被人用绳子将双臂绑到身后去,身上那些刀口仍流着血,被绳子一勒嵌进血肉里,疼得厉害。
他试图挣扎,但萧矜踹在他腿窝的那一脚,几乎把他的腿关节给踹断,麻木之后就是剧烈的痛,导致他稍稍一用力就面容痛到扭曲。
但押他的人极为粗暴,推搡着让他快步行走,这一路走到城北的城门,他浑身的衣衫都疼得湿透,身体不住颤抖,堪称一场极大的刑罚。
几人到了城门边上时,蒋宿已经等在那里。
他最先看到萧矜,在见到他的瞬间,眼泪就往下淌,似乎想奔跑过来拥抱他,却在跑了两步之后牵扯肋骨的伤痛,又不得不慢下来。
萧矜笑着朝他走过去,展臂给他一个拥抱,嘉奖似地拍着他的后背,说:“蒋宿,你小子做得不错啊,是个男人。”
蒋宿泣不成声。
这段时日里,所有焦虑,忧心与怨怼,在萧矜的这一个拥抱中,一句笑着嘉奖的话里,化作乌有。
他哭着说:“萧哥,幸好你平安归来。”
萧矜说:“辛苦。”
他与蒋宿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就分开,季朔廷就从后面走过来,笑他,“多大的人了,说哭就哭,跟几岁的小孩一样。”
蒋宿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含着泪嘿嘿笑了一下。
季朔廷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先前跟你说过,贾崔打在你身上的拳头,终有一日会让你还回去,现在就是你还回去的时候,身体好些了吗?可能动手?”
蒋宿下意识按了按还在痛的肋骨,但转眼一看到后头浑身是血喘着粗气的贾崔,立即坚定地点头。
心说他就是豁断这几根肋骨,也得狠狠揍贾崔一顿解气。
季朔廷微微偏头,“去吧,打死也没事,随便打。”
蒋宿记恨他已经记恨许久,撸起袖子大步上前,压根就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陆书瑾。
他虽不怎么习武,但之前为了能够跟别人打架占上风,他特意练过臂力,有段时间日日拎着米袋锻炼。
他走到贾崔面前,贾崔就瞪他,凶道:“你想做什么?”
先前挨打的时候,贾崔也是这个表情,让蒋宿在一瞬间有些瑟缩,但他回头看了一眼,萧矜与季朔廷并排站着,对着他笑,像是期待他动手。
蒋宿当即胆子又肥了,握紧拳头,头一下就正对着他的鼻子砸去,凶得不行,“揍你!”
他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之前挨打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尤其记得贾崔踢他的肚子,拳头打他的脑袋,蒋宿回忆着那些恐怖的记忆,有样学样地全部还给贾崔。
一开始贾崔还能忍得住,但蒋宿连续几拳都落在他的鼻梁上,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惨叫出声,鼻血奔涌而下,一拳拳砸下去血液就四溅开来,于是他的脸上,嘴上,牙齿里都是血。
蒋宿踹他的肚子,贾崔的肚子就硬邦邦的,仿佛凭他的力气无法重创。
于是他的招数不再君子,对着贾崔的裆下猛地踢了过去!
贾崔根本扛不住这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想用手捂住裆部,却又因为被绳子捆得死死的,一挣扎绳子又勒紧伤口的肉中,一时间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蜷缩起了身子。
蒋宿见状,乘胜追击,对着那块地方迅猛地连出几脚,贾崔痛到失声,扭曲着脸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像是被抹了脖子的鸡,疯狂抽搐起来。
他这模样哪还有一点当初??x?进城时,耍尽将军权势的威风,只叫人觉得大快人心。
萧矜和季朔廷见状,两人小声议论着。
“这小子……”
“确实狠。”
贾崔硬生生疼晕过去,蒋宿才收了手。
他只觉得解气极了,身上出了汗,却又无比舒坦,脸上又全是泪水,是回忆自己挨贾崔的揍时流出来的。
陆书瑾见他用袖子抹,于是拿出一块锦帕递上去,“用这个擦吧。”
她注意到蒋宿方才完全没看她,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人,视线根本没落在她脸上。
这锦帕一递,蒋宿接过去的瞬间抬头看了陆书瑾,他眼睛猛地瞪大,整个人都僵住。
这反应很直白,让陆书瑾感到些许扭捏,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解释,“对不住啊蒋宿,一直都……”
“陆书瑾!!”蒋宿打断了她的话,发出一声凄凄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