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昭帝原本还乐滋滋地想着给两人赐个婚,然后等到霍峥身世大白后,便将君砚实为镇北侯遗孤之事一同公布,谁知道霍峥竟然想也不想,当众拒绝了他的赐婚。
霍峥的反应完全在承昭帝的预料之外,承昭帝脸色微沉,神色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大殿内鸦雀无声,都静悄悄等待着天子一怒。
让众人诧异的是,即便霍峥抗旨不遵,皇帝竟然也只是沉了沉脸色,并未给霍峥难看。
承昭帝考虑到霍峥方才凯旋归来,也不好多加责难,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霍峥对砚儿无意,他也只好暂时作罢,摆摆手不再提赐婚之事,只是封霍峥为骠骑大将军,又例行公事地赏了许多金银珠宝。
“逃过一劫”的霍峥白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依然不敢往君砚的方向看。
方才若非自制力惊人,他差点就接受了陛下的赐婚,这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未明的身世,一股钝痛便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渗透进骨子里。
忽然,君砚虚弱地被飞白扶起身,对承昭帝屈膝福了一礼,“父皇,儿臣身体方才便有些不适,想先回宫歇息了,恕儿臣先行告退。”
“可是喘疾又犯了?”承昭帝关切问道,生怕君砚是伤心了,情绪低落又发病。
“无碍,许是方才吹了寒风,头有些疼。”君砚勉强笑道。
“那你便回栖月宫歇下罢,让宫人们多烧几个炉子,莫要着凉。”承昭帝点头摆摆手,放她离去,又叮嘱宫人们好生伺候着公主。
霍峥拒绝了陛下的赐婚,气得公主当众便拂袖而去,连陛下的面子都不顾,这下岂不更难看?
君砚的离开让殿内气氛更加沉凝,谁都不敢去触承昭帝的霉头。
所幸承昭帝并未动怒,他若无其事地封赏了几位在战场上立功的将士,宫宴的气氛这才渐渐和缓下来,众人渐渐忘记方才霍峥拒婚之事。
霍峥一口又一口地灌着烈酒,辛辣的酒液滑进喉咙,酒气上涌,他终于有些微醺,只是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恰在此时,添酒的宫女一个不慎,将一壶酒都洒在了霍峥身上。
“啊!将军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宫女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帮霍峥擦拭着身上的酒液,却被霍峥一把推开,不耐道:“无妨。”
霍峥神色带煞,旁人看一眼都怵得慌,那小宫女被吓坏了,忙道:“将军衣裳都湿透了,奴婢带您去换一身衣裳吧。”
身上被酒水浸得黏黏糊糊的,霍峥起身跟着那小宫女离开了歌舞升平的紫华殿。时值深冬,殿外下着大雪,凛冽的寒风仿佛锐利的刀片一般刮在脸上,霍峥被冷气刺激得酒意醒了一大半。
他跟着那小宫女七拐八拐,眼看离紫华殿越来越远,霍峥不由眉头微皱,不过是宾客更衣的地方,怎么会离得这么远。
正当霍峥准备开口询问之时,宫女领着他到了一处殿宇,毕恭毕敬道:“将军,到了。将军进殿左转便是更衣的地方,奴婢在外面守着。”
霍峥走进殿内,那宫女从外面将门关上,殿内烧着好几个暖炉,暖气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霍峥依言朝着左边的偏殿走去。
然而当霍峥走进偏殿,却发现偏殿内坐着的人,待看清那人,霍峥脸色一变,一声不吭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君砚一直坐在偏殿的榻上静等着霍峥,而霍峥看到她,却像是看到猫的耗子一般,拔腿就跑。
君砚心中难受极了,她叫霍峥来,就是要问个明白!
霍峥身形微僵,但还是停下脚步,转身向君砚拱手告罪,“卑职不知殿下在此处小憩,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卑职这便告退!”
霍峥目不斜视,低头看着光滑的地砖,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简直和曾经那个夜探香闺的霍峥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