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 / 2)

    按照惯例,一面印字一面花纹,正面的字好说,开国组成员围在一起抓阄,最后手气王者师殷在一堆具有纪念意义的风雅好字里,顺利抓到了最土的“天凤”,好在他亲手挥就的“天凤通宝”倒是不俗;至于背面纹样,本是要请技艺高超的画匠来绘制的,凰凌世却突然来了兴致,嚷嚷着要自己画。

    她说她要画个光耀天地的赤凰来着……然而成品图嘛,怎么看怎么像个尾巴后划了三撇的简笔……鸡仔?

    师殷看了半晌,说:“此事或许还应交给钱监从长计议。”

    鞠风来略有几分困惑地忖道:“倒是从未见过此种风格,敢问阿凌师从何派?”

    封桢,封桢刚发出一点“吃藕”的声音就被沙以文和宁光逢拖走了。

    当师殷从漫天风雪踏进温暖室内时,凰凌世正伏在桌上小憩。

    师殷掸去肩头落雪,无奈地上前摇醒了她:“我看陛下最近的工作是不是太少了,推我参加宫宴应酬百官,自己却在这里躲清闲。”

    凰凌世迷迷糊糊醒转过来,拽过师殷的袖子,迎着他嫌弃的眼神擦了擦口水:“我刚做了一个梦……”旋即注意到师殷板起的面孔,赶忙挎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哎呀,以文和宁宁在后面都把锅子支起来了;鞠姐说她拜过亲朋便来,估摸着快了;咱也赶紧到后面去吧,看着点风筝,别让他撞上两位嘟嘟沙包大的拳头。”

    俩人还未进入后院,便听到了宁光逢的声音“我在宫宴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就等这一顿呢!人都上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凰凌世拽着师殷三步作两步赶上前去。见他二人出场,宁光逢眼前随之一亮,同时忙不迭地用胳膊肘捣了捣正在片肉的沙以文:“先下点羊羔肉吧,馋这口好久了,等肉熟了估计人也就齐了嘛。”沙以文被他捣得差点削到手指,那时常蹙着的眉头登时就拧了起来:“有完没完,半柱香的功夫催我八百遍了!再催我就先把你下锅!”

    还未及宁光逢作声,封桢在一旁嘟囔着插嘴道:“整日就惦记着吃喝玩乐,有这功夫还不如来帮我对对国库账目。”往那边望去,只见独坐一旁的封桢桌上还放了一厚摞账册。

    连工作狂师殷都有点为难地抚了抚额角,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劝他先把账本撤下去。

    凰凌世凑到锅前嗅了嗅:“唔!放了西树特产的香料是不是?”听到这话,宁光逢得意地扬起了嘴角:“亏你还记得这味道,我是碰巧从一队伪作行商的西树探子那里缴获的,寻常市面上可寻不着,金贵着呢。”说话间,两柄匕首从二人眼前插下,立在桌面上栽楞楞微颤着,俩人忙不迭抬头,便看到了沙以文那威慑的眼神:“你俩挺有闲兴的?要是实在没事干,不如来帮我备菜?”

    “好香的味道。”闻声,吵吵嚷嚷的众人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披着杏色大氅的娇小身影立在院口。

    见大家望向了自己,鞠风来不由得将颊边碎发撩至耳后,笑意嫣然道:“我来得可正是时候了。”

    “人可终于齐了,可以吃了吧,我真的要饿死了!”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宁光逢一边帮着切菜,一边偷偷下肉进锅,趁着大家围上去和鞠风来寒暄,他已然从烫锅里捞了好些滚肉入口,此时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肉起哄道。

    凰凌世用筷子敲了下他偷肉的手背:“也没见你少吃啊……行行行,我宣布现在正式开吃!”

    伙伴们都到齐了,牛羊肉在滚水里沉浮着,宁光逢一边大嚼蘸了蒜泥的羊排,一边颇为遗憾地感慨道:“羽都的酒喝着跟清水似的,没味儿,还是炎州的酒好喝。师殷啊师殷,你好歹是炎州人,逢年过节的,怎么就记不住给咱带点儿炎州好酒呢?”师殷口味清淡,不喜辛辣刺激之物,不巧正坐在宁光逢身侧,此时便用衣袖掩了口鼻:“我现在在羽都又不是在炎州……你若想喝,改日我托人寄些给你。”凰凌世忍不住插嘴道:“炎州的酒确实好喝,我还记得咱俩刚开始在炎州那会儿,还去过几次你融伯父开的客栈,店里的酒可真是一绝呐,”说着,她回味似的咽了下口水,“说起来,融伯父家后来如何了?”师殷回忆着道:“炎州城最乱的时候,融伯父家曾打算去阳州投奔亲戚,后来考虑到三个孩子尚且年幼,没人能守着老店,便作罢了。幸好没去,那一年,去往阳州的可是凶多吉少,留在炎州后来生意也逐渐好转了,融家长子融文业是去年的二甲进士,殿试上你曾见过的。”众人听闻,不禁唏嘘感慨了一番。

    感慨过便罢了,毕竟也没太多交集,话题很快转向了其他方向。

    子时刚到,天空中高高冲起一个炮仗,“咻——啪”,万紫千红绽放在天际,远处毕毕剥剥的鞭炮声响起,像灶膛里爆了壳的火栗。

    众人暂停了闲聊,一齐向那天幕上的烟花望去,各色光华从带着笑意的面庞上掠过,每个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那会儿,你说做了一个梦?”师殷想了起来,问道,

    “唔……”凰凌世仰着头,一点儿灿星似的微光在湛蓝眼眸里莹莹闪烁着,“记不得了……醒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得难受。”

    随着最后一朵烟花绽落,那莫名的难过也逐渐消散,这个世界的一切便这样继续下去了。

    如他所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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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头仍聚满密云

    就算一屋暗灯  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让这口烟跳升  我身躯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没缘份

    我都捉不紧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嚣城中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

    什么我都有预感

    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