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知晓陈蕴说的不无道理。
陈蕴看她,“如果是史伯,他这么做背后一定有动机。史伯字里行间,都希望四小姐尽快回淮阳,那说明他的动机藏于此后。如果史伯真的有问题,谨慎起见,四小姐,可以称病子啊袖城多停留几日,看看史伯是不是会慌乱。如果他另有目的,慌乱一定会露出马脚;如果没有,我们就正常回淮阳。”
涟卿颔首,“我知道了,稍后等史伯回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陈蕴又看向涟卿,“四小姐,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最安全的方式,我们还是折回燕韩。”
涟卿顿了顿,也再次点头,“好。”
陈蕴这才拱手出了屋中。
屋中只剩了涟卿一人,涟卿想起单独同史伯在一处的时候,确实,好几处言辞都同陈蕴说的一样,前后矛盾。
因为撒谎一定会有破绽,要遮掩破绽,就要更多的谎来圆,但说得越多,就会发现破绽越多,来不及细下思量,又不能中途停下仔细编纂,就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说得越多,自相矛盾之处就会越来越多……
史伯是在同她打感情牌。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站在史伯的立场,代入史伯的视角去想二哥的事,所以很容易共鸣,因为她也知晓二哥……
但其实,正如陈蕴所说。
如果站在二哥的立场,代入二哥的视角,爹娘和大哥是他最信任的人,那他为什么不告诉爹娘,还有大哥,她在哪里,如果告诉爹娘和大哥,不是更能让他们安心吗?
二哥就算再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又怎么会让爹娘和大哥一直担心?
但如果二哥真的魔怔了,都能说得通,但就同陈蕴说的一样,太巧合了……
巧合到什么都有理由,而且说得通。
涟卿攥紧指尖,如果连史伯这样的家中老人都这样,那爹娘,大哥,二哥,他们眼下安稳吗?
涟卿指尖再次冰凉,而且脸色苍白。
……
等史伯回了客栈,陈蕴同他说起四小姐病了,史伯惊讶。
等到屋中,看到涟卿躺在床榻上,是气色不怎么好,也声音很轻同他道,“史伯伯,可能是这一路赶路,又刚回西秦,有些激动了,染了风寒,也有些水土不服,从刚才起就不太舒服,今日先不走了。”
史伯明显意外,还是先问,“四小姐没事吧?”
涟卿摇头,“没事,就是不舒服,这一年在燕韩一直这样,只要一染风寒,就头疼欲裂,浑身难受。我也怕这幅模样回去,爹娘和哥哥看了担心,不如多留两日,将病养好了,等两日昼夜赶路,时间也能撵回来。”
陈蕴远远看向四小姐。
四小姐是很聪明,这个理由选得让人挑不出错,尤其是,最后那句昼夜兼程,将时间撵回来。
史伯愣了愣,但确实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四小姐先歇下。
于是接连两日过去,史伯从开始的心底平静,到隐隐有些急躁,再到后来,又说再寻大夫看看,又说不如先回去,逐渐慌乱和急躁……
陈蕴都远远听着,而后,眉头越渐皱紧。
他宁肯早前是多虑了,也不想看到对史伯的猜测逐渐变成现实。
也终于,在第四日的黄昏,史伯再次去了早前那家医馆,陈影跟上。
陈蕴一面用匕首磨着自己手中的犬牙镖,一面想着,大鱼应当要出来了,如果史伯这处催不动四小姐,那就只能让其他人来。
史伯已经是淮阳郡王府的管家了,那再来的,会是谁?
夕阳西下,陈蕴看着手中的犬牙镖,但愿,没有机会用上这些压箱底的东西。他们是敬平王府的人,如果真的出了事端,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犬牙镖这种东西不常见,但王府的人能认得出。
陈蕴忽然想起早前那个有血光之灾的签文,心底微微顿了顿……
很快,陈蕴又收起思绪。
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四小姐安全送回淮阳,等到主上来。
思及此处,忽然见听见急促脚步声,陈蕴戒备起身,周围的侍卫也都警戒起来。
来人是陈影,这一路从燕韩到西秦,陈蕴没有见陈影这般脸色过。
陈影上前,气喘吁吁到,“头儿,出事了!史伯死了,我们在医馆外逗留了好些时候,没见到人出来,最后让陈杨扮作病患入内,有人杀了史伯,而且,应当混在病患中一早离开了!”
杀了史伯,混在病患中离开……怎么会?
陈蕴眉头微蹙,但近乎这一瞬,神色当即变了,“叫上所有人,马上离开袖城,折回浣城一线,回燕韩!”
也近乎就在陈蕴说话的瞬间,有箭矢射中不远处的侍卫。
陈影回过神来,“中计了!”
对方不是混在人群中离开了,而是跟着他们来的!
“保护四小姐,马上离开!”陈蕴来不及思量旁的事情,所有的暗卫训练有素拉开阵型。
而涟卿也听到动静,正要推屋出门,陈蕴将她直接扑倒,躲开了方才射过的四五箭。
涟卿愣住,“这……”
陈蕴拔出佩刀,“四小姐,史伯死了,应当是另一波人,我们要赶快离开袖城,迟则生变!”
史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