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让陈蕴觉得古怪。
如果不是家臣,不会这么称呼涟宋;但这里淮阳郡王府,涟宋是淮阳郡王和王妃的养子,这么称呼更不合时宜。
除非,这人是涟宋公子的部署……
那也奇怪。
方才当着旁人唤的大公子,眼下无人,唤的是主上。
陈蕴看着梁下,新来的这位老者,声音明显放小,只是因为刚好陈蕴正对着,所以隐约能看到他的嘴型,依稀也能从口型和细微的声音推测出说的话,“主上受惊了。”
陈蕴眉头拢得更紧。
涟宋也低声道,“没想到背后真会有人在晋州地界上做手段,想要取阿卿的性命,郭叔……”
陈蕴再想听,但涟宋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涟宋公子既然知晓有人想要四小姐的性命,那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陈蕴听不清楚。
稍许一段时间,这个话题应当停止,陈蕴沉住气,又听涟宋问起,“永建呢?”
永建是涟恒公子的字,陈蕴再次警觉起来,是涟恒公子的消息!
无论是主上还是四小姐都想知道涟恒公子的消息,眼下忽然听到对方提起,陈蕴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对方口型,能看见些许,但又不真切,失踪,没找到,还在找,这样的字眼却在陈蕴口中跟随着念出来。
因为太入神,险些暴露踪迹,在涟宋看过来的时候,陈蕴躲回两根横梁之间的缝隙里,涟宋上前看了很久,确定是听错才作罢。
但也由得如此,两人就留在西暖阁中说话,陈蕴不敢再露面,也因为就在身.下的横梁下面,声音又小,他看不见口型,反倒没有早前听得清楚,很长一段时间的低声细语后,只听到涟宋公子那声,“先让人去寻阿卿,我怕她出事。”
“是。”郭叔离开。
趁着郭叔离开时开门的声音,陈蕴翻身,正好能看见横梁下,涟宋公子端起杯子送至唇边,原本是要喝水的,却忽然不知怎么一般端着杯子出神,一直到很久之后,涟宋放下杯子,忘了没有喝水,撩起帘栊,入了内屋。
涟宋在,陈蕴不敢动弹。
良久,等到涟宋离开,陈蕴才寻了机会,从屋檐下离开。
等到偏厅附近时,听说平远王世子来府中了,陈蕴借打扫的活计和旁人一道留下,也伺机混进偏厅中。
“你是哪儿的?”
思绪间,有人问起。
陈蕴顿了顿,尽管背后冷汗冒起,还是握着扫把,低头道,“丁桂,刚被叫来的。”
他之前就听人这么回答过,所以断定不少人都是新来的。
果真,对方一听,没有觉察异样,只吩咐了声,“都出去吧。”
“是。”陈蕴握着扫帚离开。
这道声音他刚才听过,是同涟宋公子起初在一起说话的,那个叫曲伯的声音。
对方已经吩咐了,陈蕴只得离开,也没有回头看,又正好同淮阳郡王妃照面而过,对方看了他一眼,他颔首,对方略微皱眉,陈蕴已经跟随旁的打扫的小厮一道离开,陶凝织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实不认识此人,但府中眼下不认识的人太多了……
陶凝织吩咐了声,“让人准备奉茶。”
身边的侍女应声。
陈蕴同旁人一道离开偏厅,往苑中去,正好与迎面而来的平远王世子遇上,而领着平远王世子一道的正是涟宋,两人说着话往偏厅去,路过陈蕴时,正好是涟宋开口,“劳烦记挂,专程来看家父家母……”
“应当的,涟叔叔和陶姨可好?”卓逸也问起。
“家父还病着,母亲听说你来了,已经在偏厅等候了。”涟宋也应声。
“涟恒和涟卿呢?”卓逸又问起。
涟宋轻叹,“你也听说了,还不知行踪……”
两人从身边走过,陈蕴才顺势抬头看了卓逸一眼,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平远王世子,陈蕴暂时还没有头绪,但眼下偏厅内是待不下去了,不仅偏厅内,连偏厅外的苑中也在撵人。
陈蕴不得不离开,但也尽量在偏厅附近徘徊。
约莫两刻钟时间,陈蕴远远见到卓逸从偏厅中出来,这次,没有涟宋相送,而是由方才的曲伯领了出来。
陈蕴没有避开,而是寻了差事低头。
“怎么没见史伯?”卓逸正好问起。
而陈蕴也正好想听对方怎么回答,曲伯应道,“世子有所不知,大公子让史管家去接四小姐了,还未曾回来……”
“史伯去接的涟卿?”陈蕴驻足。
他方才没听陶姨提起。
曲伯颔首,“是,史管家去的,但还没消息回来,听说袖城出事,大公子担心,还不敢告诉王爷和夫人……”
卓逸会意,淡声道,“我知道了。”
曲伯拱手。
卓逸又问起,“那有涟卿消息吗?”
曲伯叹息,“还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