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也是参加考试的第一天。
天微亮,我同往日一般上山打猎,下山的时候看见知青们一个一个都陆陆续续出发去参加考试。
唯独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以来我好不容易让自己不再去关注她,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往知青点走去。
刚走到知青点的门口,就看见她被同一个屋的知青给抱着走了出来,小脸灰白,眉毛也痛苦地拧成了一团。
我顿时心底一坠,连忙问道,“怎么了?”
抱着她的女知青也很着急,“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就一直拉肚子,现在人也有点意识不清楚了,我刚喊了大队长帮忙送医院,怎么还没看见人!”
我听完立马往村里跑去,“别急,我去找车送。”
去村长家的路不远,按照我的速度应该要不了两分钟,但我还是跑了一身汗。
我到的时候,村长正推着板车走了出来,“顾霄,你来的正好,等下一块推车去送知青去医院!”
我看一眼破旧的板车,又想起她那痛苦的小脸,直接拒绝,“板车太慢了!用拖拉机。”
村长皱了皱眉头,“拖拉机在是在,但是开拖拉机的人去县里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啊。”
我当即喊道,“我会开。”
等我发动了拖拉机来到知青点的时候,之前那个女知青已经抱着她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了,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接过把人抱上车,不过被她给避开了。
我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热,暗自嘲笑自己的鲁莽。
等两人上了车,我顾不上多想,直接往医院奔去。
好在送的及时,医生说人没有大事,就是有些脱水,挂点盐水休息两天就好了。
但是高考是肯定错过了,一想到这几个月她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我控制不住地替她感到心痛。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从门外看见人没事,我觉得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便离开了医院。
独自在大街上吹了好一会风,思绪也越吹越乱。
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任由自己沦陷下去了。
当时恰好在街上碰上村里会开拖拉机的人,我直接把车摇把给了他,嘱咐他去一趟医院接人,自己随便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从那以后,我几乎没再见过她。
只是从我那爱聊天的弟弟口中得知,她要准备再次参加高考了,以及她要回城了…
我除了欣慰并没有其他太多的触动,毕竟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永远也不可能属于这里。
后来,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抓到了机遇,全国各地的跑,事业也扶摇直上。
只可惜,这么多年东跑西闯的,个人的感情一直是张白纸。
以至于后来,下面的员工都背地里讨论我并不喜欢女人。
毕竟这么多年,公司员工也好,合作伙伴也好,不乏美女。
但是说实在的,的确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我以为自己是因为太忙了,无暇顾及情爱。
后面传的久了,我甚至也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
直到有一天,我的男秘书和我对行程的时候,提到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酒会。
原本平时我不太喜欢去那种场合,非常心累且无聊。
但是那一天,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拿起了酒会邀请名单开了一眼。
就那一眼,我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往头上涌。
心跳也一下强过一下,我很震惊,没想到时隔多年一个名字竟然让我慌张成这样。
就连我的秘书也看出了端倪,当下就问我是不是找个理由退掉算了。
我稳了稳心神,半晌也回应道,“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晚上就去看看吧。”
那一天,我突然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开车回到了家里,淡定地洗了个澡,翻箱倒柜找了一套看起来不那么显老的西装。
然后坦然坐在沙发上等待晚上的到来。
那一晚上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我是一个人只身前往的酒会,虽然这种酒会大家都会带男伴或者女伴,但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约束,身边的人也早就习惯了。
等我进场的时候,人群一下子涌上了上来和我寒暄。
过了好一会,总算是应付完了,我这才把目光淡淡地投向刚才一直瞟的角落里。
她身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连衣裙,衬得皮肤干净雪白,浑身上下只有一套项链和耳钉相互呼应,但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