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温明蕴每次能随心所欲地吐血,就是拜了一位神医当师父,自制的药丸子,吃下之后遇水化开,再吐出来就像鲜血一样的效果。
其他大夫都诊治不出,唯有这位姜院判,第一次来帮她诊脉就摸清了她的底细,差点当场扒了她的马甲。
为此,她一遇到老头儿,就怂了。
这么大把柄在人家手里,她也跩不起来。
好在这老头儿极有眼色,能在宫里安然当院判这么多年,那必然是双商超群,否则早被尔虞我诈的宫心计,坑得横死乱葬岗,哪有命活到现在。
“唔。”姜院判诊脉许久,最终收手:“三姑娘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不该吃的药少吃,不然只怕仇者快亲者痛啊。”
“不该吃的药?她最近吃的都是养身体的药,之前给院判过目的,您说没问题的。”陈婕顿时大惊,连忙开口询问。
对于温明蕴的身体究竟如何,温家夫妻俩其实并不太清楚。
她没遇上老神医之前,没法子骗人,夫妻俩心里还有数,但是自从她走上嗑药吐血的道路,其他大夫都诊断不出,唯一诊断出来的姜院判说话又只说一半,他们就两眼一抹黑了。
还是温明蕴不忍爹娘为她熬干了心思,才稍微透露出,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再多就不肯说了。
姜院判摆手:“我过目的药自然是没问题。只怕——”
他语气停顿片刻,又道:“其余的话就不要问我了,小老儿虽然年纪大,但还不想讨嫌。心病还须心药医,您二位还是和三姑娘仔细谈谈吧。”
他说完就站起身,背上药箱准备离开。
“姜院判,您等等!”陈婕还想追问,却被温博翰拦住了,他亲自送人出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然满脸寒霜,看起来比外面的棺材板还要黑。
男人冷声开口:“夫人,你这是关心则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是这丫头偷偷吃药,把自己作出这副病恹恹的状态。你是不是又和那老疯子联系了?是药三分毒,我让你吃,迟早把自己真吃成病秧子!”
温明蕴头皮发紧,马上矢口否认。
“什么老疯子?爹你冤枉我,我一向最听你的话,谁人不说我乖巧,怎么可能顶风作案、胡作非为、逍遥——”她装傻,还瞪起一双眼睛装无辜,贡献出自己的菜鸡演技。
“你还敢胡说八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巴掌硬!”温博翰扬起手就要冲过去。
温明蕴瞬间躲到陈婕身后,瑟瑟发抖,眼睛眨巴两下,当场泪盈于睫。
“娘,爹要打我。我、我——”她马上咳喘起来,面色苍白如纸,看样子就要晕厥过去。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温家教孩子可从来不兴动手,你这还是文人风骨吗?”陈婕连忙拦住他。
“你敢晕一个试试!”温博翰顾不上回答妻子,眼看温明蕴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心底火气更甚。
原本已经两眼一翻,腿发软准备倒下的温明蕴,奇迹般地又站了起来,看着像是整了个下腰的动作。
亲爹发真火了,她可不敢晕。
眼瞪眼瞧得清清楚楚的温博翰和陈婕,都是一阵无言。
“……”
院子里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术一般。
“你个坏丫头,我不管你了,让你爹治治你吧!”陈婕最先反应过来,气得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
说完她就把温明蕴从身后扯了出来,往温博翰面前一推,彻底不管了。
“娘啊,你回来!我马上晕给你看!”温明蕴试图挽留。
但由于太过惊慌说错了话,马上改口:“啊,不对!我方才真的要晕了,是爹他太吓人了,把我又给吓醒了。”
结果越说越错,甚至还和温博翰来了个脸对脸,顿时尖声惊叫。
有一说一,亲爹黑脸的时候,是真的吓人。
“你成日体弱,有气无力,一旦有人给你说媒,马上咳血病重,甚至要准备后事,毁了自己好几门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作出这些臭毛病,让自己背了一个病秧子的坏名声,无非就是不想嫁人。”
“温明蕴,我告诉你,自古以来就没有成年姑娘赖在家里的道理,多少人想嫁都因为各种原因嫁不出去,耽误了大好年华。而你明明有很好的姻缘,却一次次作没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博翰显然是真恼了,他一句又一句地质问,像是锤子一样砸过来。
温明蕴也是又急又气。
亲爹这些话问得多么符合时代背景,就连现代年轻人不想结婚的时候,长辈们都十分不理解,更何况是古代。
他们都这么想,哪有好好的人不成亲的,那准是身上有点毛病的。
在古代,姻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辈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而没病也把自己装出病的温明蕴,着实是一朵格格不入的大奇葩。
“我就是不想嫁人,我就想永远和你们一起生活!”温明蕴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们不想!”温博翰也不顾什么文人风骨了,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不想也得想!”她讲耍赖进行到底。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温博翰的怒火,他拽着温明蕴的袖子,就要把她往棺材里拖。
“行,你是我女儿,我的确舍不得打你,骂也不管用。你要是真不成亲,我也不愿用阴私法子胁迫你。但子不教父之过,与其你不定亲,让我们全家人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阎罗殿!文人最注重名声,与其被你拖累,不如以死明志!”
“你应该也是愿意的吧,宁愿一次次吐血装病,也不愿意议亲。想来我们温家宁死不从的气节,也刻在你的骨血里。别怕,爹陪你一起走,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温博翰显然是认真的,他拉扯温明蕴的力道极大,要不是温明蕴本身力气大,早就被他硬生生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