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别急,我目前已经有了章程,再过几日就会有决断。”
“此话当真?”
“当真。”
温博翰听到她的保证,顿时大松一口气,他的目光一扫,瞬间就停留在砚台上,三两步走过来,立刻伸手摸着砚台。
“这砚台哪儿来的?与张天成大师雕的碧荷池砚一模一样,不过那枚砚台已然丢失多年,这是仿品吧?”
他迫不及待地重新开始研磨,当看到荷花颜色的变化时,整张脸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来。
“真是失传已久的碧荷池砚啊,万千文人都得为此打破头啊!”
温博翰抱着砚台,先是怔愣当场,紧接着欣喜若狂,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满屋子的人都看呆了,老爷最是守规矩,年轻时就被人夸赞老成持重,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显露痴狂状态,这要是被他的同僚看到,得惊掉大牙吧。
“闺女,这是怎么来的?”
“别人送我的礼物,只是这般贵重的话,恐怕我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可以给回礼啊。我们温家也是清流世家,虽不如皇亲国戚家底厚,但也是有几件藏品的。你小时候不是一直想要那把青竹折扇吗?爹拿扇子跟你换行不行?”温博翰疯狂劝她,甚至还表示要掏出压箱底的东西。
那把所谓的青竹折扇,是温明蕴四岁的时候知晓的,相当于温家的传家宝,还放在祠堂里收着。
温明蕴当时反封建念头正强呢,对只有男人能进祠堂这事儿耿耿于怀,就扯断了锁偷溜进去。
她不敢碰先人的牌位,毕竟哪怕是在现代,种花家依然信奉祖先,她也不例外。
正好几件藏品都被她翻出来了,她看来看去,就觉得那把破扇子最不值钱,估计撕了的话,顶多挨一顿打就没了。
结果她捧着扇子跑到亲爹面前,准备撕的时候,温博翰当场吓得腿软,差点给她跪下来。
最后扇子留了下来,而她也不止挨了一顿打。
这事儿记到现在,温博翰竟然主动要求更换,足见这个砚台在他这里,比传家宝还贵重。
温明蕴挑眉,是她小瞧程亭钰了。
她本以为程瘟鸡被程世子夫人欺负成那样,必定没什么贵重藏品,没想到他第一个送来的礼物,就如此贵重。
显然程亭钰的底蕴,比她想象的要丰厚得多。
“爹,可是人家不要扇子回礼。”
“那她要什么回礼,爹都给!大不了以后她再胡搞,我不上奏了行吧?不过她也得收敛点,不然我会被同僚鄙夷的。”温博翰激动地大喊。
显然他以为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出自五公主之手。
也只有皇室才有如此大的手笔,能拥有这样的稀世珍宝。
温明蕴笑着摇头:“他要的回礼呢,只有我给得起,不过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
“给,给!立刻给!如意,除了皇上勒令的成亲之外,我们温家无法抗旨,其余的事儿都好商量。要是能拥有这块砚台,我就算下去阴曹地府,也能跟列祖列宗炫耀!”温博翰显然陷入痴狂之中。
他劝了温明蕴之后,又不好意思直接张口讨要,只能各种示好。
最终见温明蕴始终不表态,他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长叹一口气,颇为大义凛然地道:“罢了,你一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况且这是你的礼物,自然是由你自己定夺。”
只是他那灼热的目光,都快把砚台给盯穿了。
“好,那我再考虑考虑。”
好不容易把情绪颓丧的温博翰送走,温明蕴拿出那份契约轻轻展开,抚平每一道折痕,提起毛笔沾上墨,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翌日,契约书重新回到程亭钰的手中,他当即请求进宫。
*
“头儿,你让我盯着程家大爷,他今日有动静了。”
曹秉舟正脱了上衣举着巨石锻炼,听到这句话,立刻将石头放下,粗喘了一口气道:“什么动静?”
“他进宫来了。”
“作甚?”
“似乎是求皇上给他下什么圣旨。他爹程将军都死了许久,也不知道还能从陛下那里求来什么?”年轻的锦衣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曹秉舟顿时一僵,脑子里直接冒出一个念头:他是来求赐婚圣旨的。
“程亭钰什么时候进的宫?”
“一炷香之前吧,皇上和几位大臣刚议事结束,估计很快就接见他了。”
“快让殿前伺候的小太监拖延时间,别让他开口,等我过去再说!”曹秉舟立刻抓住属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似乎在托付很严重的事情。
“哦,好。”年轻锦衣卫微微一怔,不明白为何要拦住程亭钰,只不过头儿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有大事发生。
曹秉舟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但是他如今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如果去了就是殿前失仪。
他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换上觐见的飞鱼服,直奔龙乾宫。
“薛总管,程亭钰可曾开口?”他赶到之后,掏出锦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声询问了一句。
薛德显然正在等他,“咱家出来的时候,他未曾开口,只是已经拖延不下去了,恐怕正在说。曹大人还是尽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