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她打了个手势,坠儿会意,继续说了下去。
“奴婢赶紧往温府跑,可是走半道上,快经过霞光布庄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占了好几个小厮,盯着来往的年轻女子看,特别是看起来像伺候人的丫鬟,就盯得更紧,还上前问人家是在谁家伺候,说蔡家夫人有不听话的丫鬟,偷主人家的银钱跑了。奴婢害怕,不敢再走那条路,就只有往程国公府找您了。”
坠儿想起自己差点撞上布庄店里的小厮,整个人又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虽是个在外间伺候的小丫鬟,不怎么起眼,也没爬到一二等大丫鬟的位置,但并不代表她就愚蠢,相反当了这么久的丫鬟,让她对危机十分敏感。
她总觉得那家布庄在抓丫头,就是为了抓她。
“蔡廷辉可真是出息了,连我姐姐的嫁妆铺子都被他利用,真是不要脸。”
霞光布庄,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温明霞的产业,出嫁时陈婕特地在好地段买下的铺子给她,没想到如今却被蔡耀辉吩咐着做事儿。
这家布庄里不一定全被渗透了,但是肯定有蔡耀辉塞的人,而且温明霞院子伺候的人都被关起来了,给布庄下达的命令,还不是任由蔡耀辉瞎编。
姑爷下的命令,还是寻找夫人身边偷跑的丫鬟,掌柜的一般不会怀疑。
“三姑娘,他们是要抓奴婢吗?可是奴婢刚跑出来,就往温府去了,姑爷就算发现了,也来不及让布庄抓人啊。”坠儿忐忑不安地问道。
“那你是小瞧了蔡耀辉,他阴得很。他不知道是你跑掉了,否则会直接给出姓名,甚至是你的画像。这道命令明显是之前布置的,未雨绸缪,就是怕二姐身边有丫鬟跑去温府求援,因此要去布庄吩咐几句,那是从蔡府去温府的必经之路,他是要堵死这条路,不让你们回去禀报。”
温明蕴越想越心凉,心里已经把蔡耀辉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上了。
她撩起车帘,扬高声音吩咐车夫:“再快点,一盏茶之内赶到,赏钱十两。”
车夫一听这话,顿时卯足了劲,马鞭甩得更凶了,钱是最直观最有效的刺激手段。
“夫人坐稳了。”车夫提醒一句。
车子飞速前进,坠儿一时不察,直接被甩到了车壁上。
而温明蕴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状态,很显然她早就有所准备。
终于马车停在了蔡府门口,身后阵阵马蹄声也全都停止,显然训练有素。
蔡府的门房看到这副场景,着实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土匪打上门了,完全来势汹汹。
直接被吓得腿发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红枫最先跳下车,看到门房如此没用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守着外大门的门房就是门面,虽是个下人,但却要胆子大,性子冷静沉着,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至少也不能直接给人跪下,完全上不得台面。
光从一个门房,就能窥见整个蔡府的小家子气。
温明蕴撩起帘子瞧了一眼,蔡家一穷二白,这所谓的蔡府也全靠二姐撑着,原来的门房是跟着二姐出嫁的陪房,如今这个被吓得跪倒在地的人,面生得很,明显已经换人了。
“呵。”她动了动嘴唇,有无数想diss的话要说,但是想起二姐,还是闭嘴了。
她越贬低蔡耀辉,就越让二姐难堪。
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冷笑。
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古代哪怕是低嫁,娘家人来讨公道,都要三思而后行。
因为嫁过来的姑娘,已经成了人质。
她是娘家的软肋,却是夫家的踏脚石。
“你跪下作甚,还不进去通传?”红枫呵斥道。
“是,是——”门房连贯带爬地往里面走,结果跑了两步路又转身回来:“敢问姐姐是哪家的?”
红枫看着眼前这个四十老汉喊她姐姐,顿时有些失语,没好气地道:“谁是你姐姐!马车上这么大的‘程’字看不见吗?”
“姑娘恕罪,小的不识字。敢问是哪个程家?”
红枫着实无语了,门房不仅要镇定,还得有一双利眼。
要会打量来府里的人和车,各家高门大户一般都会有代表的标志,这些自然是首先要认得的,结果这位既不认识字,也没什么通透心思。
既然提到程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程国公府,毕竟程亭钰和蔡耀辉可是连襟啊。
结果这厮真的宛若个智障。
温明蕴实在没憋住,低声嘀咕道:“随便牵一条狗来,都比他会看门。”
眼瞧着还得和门房掰扯,温明蕴眉间的皱痕更深了,她敲了敲车厢,立刻下车。
“不用通传了,我姓温,你家夫人是我二姐。”温明蕴边说边提起裙摆,大步往里面走。
小产这种事情,对于古代女人来说十分危险,她还没见到温明霞,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哎哎哎,您请留步,等小的去通传。”门房立刻拦她,还有两个侍卫也上前来。
温明蕴一挥手,她身后的侍卫们立刻涌上来,直接就拦住了这几人。
蔡府那两个侍卫有些犹豫,这种时候他们应该动手的,可是面对眼前一群人,毫无胜算,完全就是白费功夫。
温明蕴没有搭理,直接往里面走。
还没走到主院,就见蔡耀辉迎面走来,他快走几步,连忙冲她作揖:“三妹妹,你来了怎么不让门房通传一声,我好让人去迎接你。”
“姐夫。”她匆匆回礼,起身后道:“姐夫选的门房看起来又蠢又笨,我怕他说不清楚话,让你们蔡家人误会是来打秋风的亲戚,再把我撵出去,所以就没让通传,免得多此一举,还制造出误会来。”
进了蔡家的大门,面对蔡耀辉本人,温明蕴就没那么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