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秉舟有些不确定了,他忍不住放慢了呼吸,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盯着前面的马车,可是车内却毫无动静。
忽然窜进去一只小动物,车上还有温明蕴这样的病弱女子,怎么可能不受到惊吓?
而且野生动物都有攻击性,那只狐狸猛然窜进车里,看见两个陌生人,必然会惊慌失措地保护自己,但却毫无动静,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的意味。
难道那动物是他们养的?
曹秉舟的脑子转悠得很快,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武鸣来了,这位战神曾经抓到过一只活的白狐,也因此他在皇家狩猎时,直接取得了第一名。
“青立,你回去吧。”温明蕴撩起车帘,对着他轻唤了一声。
“姐,再等等,我把你们送出城。不然娘不放心。”温青立摇头。
“我不是独自离京,这一家子出游,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知道的,娘就是容易操心。不过这回真不怪她多想,我也不放心,你这拖家带口的,到时候要是遇上了危险,他们可都是拖后腿的存在,我怕他们父子俩影响你逃跑的速度。”温青立骑着马凑近了些,几乎贴在车窗边上说道。
但是周围空旷,他的声音就算压得很低,车内另一个人也能听到,而程晏也故意凑近了几步,顿时气得怒目圆瞪。
“你怎么说话呢?还带挑拨离间的啊?”程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温青立轻咳一声,“你听见了啊?我没有挑拨离间,只是在说事实。你天天叫嚷着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希望等危险来临的时候,也别忘了这句话,到时候一定要冲在最前面,替我姐姐争取逃跑时间。”
他这话一出,马车里就传来温明蕴开怀的笑声。
“青立,姐没白疼你,好好教教你外甥,让他也明白这个道理。究竟跟着谁才能吃香的喝辣的?”温明蕴调侃了一句。
温青立转头看过去,程晏立刻冷哼一声,直接扭过头去,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不屑。
“姐,教不会啊,朽木不可雕也。”
姐弟俩说说笑笑,就出了城。
曹秉舟走到城门处时,守城的侍卫立刻走过来,要他出示凭证。
“曹大人,您请。”
曹秉舟拿出锦衣卫的令牌,瞬间两人就认了出来,连忙低头行礼,并且让开了位置。
“姐,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记得经常往家里写信,不然娘不放心。”
“好,青立。”温明蕴撩起车帘,仔细盯着青年的眉眼瞧了瞧,似乎想将他的样貌记在心中。
“你成亲的时候,我恐怕赶不回来,提前把贺礼送上,里面还有给弟妹的添妆礼,替我向她说声抱歉。爹娘年纪大了,以后府上就得靠你立起来了。”她显然有许多话想说。
实际上之前去温府辞行的时候,这些话她都说过,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叮咛。
这次分别,就真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京。
毕竟程亭钰的野心甚大,他要的是这个天下,下次再回望京,恐怕就是带着万千军马闯进来。
这其中的变数太多,若是不成功,那或许就要成仁了。
“我知道,姐,一路顺风。”温青立挥了挥手。
他勒紧缰绳停留在原地,想要目送他们离开。
“慢着!”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是熟悉的阻拦声。
几人微微一愣,温明蕴最先认出这声音,她狐疑地眨了眨眼,曹秉舟来这里作甚。
“曹秉舟,你为何在这里?”温青立瞬间皱起眉头。
他看见姓曹的就没什么好心情,当初锦衣卫擅闯温府,要缉拿温博翰,完全没有证据就开始胡乱攀咬,后来他故意抬着棺材去曹府报复,几次交手,他对曹秉舟的印象是越来越糟糕。
“查案。程夫人,马车上就你一个人吗?”曹秉舟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牵着马到马车旁,冷着声音询问。
“两个人,还有我夫君,只是夫君身子不适,容易见风。”温明蕴隔着帘幕回答。
“真是两个人吗?那为何从离开程府起,我就没见过程亭钰开口?小舅子千里相送,甚至担忧姐姐远游,他这个当姐夫的却是一声不吭,连儿子都知道说几句,他一直当缩头乌龟。我印象中的程家大爷,不是这般不识抬举的人,这车里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吧?”
曹秉舟抬手敲了敲车壁,锦衣卫查案时那股令人讨厌的劲儿,又来了。
无论你说什么,人家就是不信,不由分说先怀疑一波,之后再扣帽子,这都是老手段了。
“乖外甥,你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要去当锦衣卫。你瞧瞧这位,年纪轻轻的就耳朵聋了,我与他说话他听不见,姐姐说什么他也听不清,只是一意孤行地自说自话,比七十老翁还不如!”
温青立自然知晓他是故意不理人,若是再找他说话,依然是被忽视,更加落了下乘,为此温青立直接拉着程晏说话。
眼看曹秉舟突然窜出来,程晏顿时红了眼,当初这人把他放到马背上,一路奚落地送回程国公府,又挨了一顿揍,如今又来找茬,他自然是不忿。
当即想张嘴骂回去,就听温青立和他说这些话。
“舅舅说得是。我肯定不当锦衣卫,这位就是丢人的事情做太多了,所以才耳朵聋了。”程晏沉默了片刻,才轻轻一点头。
温青立顿时觉得心痛舒爽,这简直一箭双雕,既骂了曹秉舟,又得来程晏一句舅舅,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轻笑一声:“不是丢人的事情,而是作孽太多,所以报应来了。你瞧瞧,我们说这么多,他就是听不见!”
这甥舅俩一唱一和的,明显是联手奚落人。
曹秉舟听得面色铁青,只是愣愣地瞥了一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曹大人,我在,只是身体不适,不能见风,就不出来与你见面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