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桃夭再迟钝也听明白了:这是给她相亲来了。
她正要拒绝,赵淑兰正色道:“我且问你,那陈八两可是隔三岔五去到你家里去?你也知道,便是官府也难管这些家务事。到时候他赖在你家里不走,强占于你,你可有法子应对?”
桃夭轻哼:“我招个上门女婿来,看他还敢不敢来!”
“都是孩子话!能给人做上门女婿的,又能有几个好的。且就算好些的,又有谁敢跟陈八两这种泼皮无赖对着干?”
张淑兰叹息,“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宋大夫跟宋大娘。难道他们就不担心你吗?再说若真与那李家郎君成了,到时候也可将将他二人接到万安县来,岂不是更方便?”
桃夭轻咬着指尖不作声。
赵淑兰见她指甲都要咬烂了,知道她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死心眼,一时半会儿也说不通,便扯开话题,说起了旁的事儿。
“你年前时给我绣的帕子,与你姐夫交好的几位夫人见了十分喜欢。马上入夏,我想托你帮我绣几把团扇,想要拿来送人。”
桃夭颔首应下,见时辰不早,忙起身告辞。
赵淑兰伸手在她白嫩的脸蛋捏了一把,嗔骂,“说你没良心你还不信。你来我家,我若顿饭都不管,若是我下次回娘家,你张婶儿岂不是要骂我一顿!”
她话说到这份上,桃夭不好不留。
赵淑兰知道她急着回去,立刻派人将她要买的东西买来,然后安排人下去准备晚饭。
这时乳母抱着熟睡的孩子进来,小心搁在摇篮里。
他睡着后嘴巴微微张着,两手两脚像一只青蛙一样曲着,桃夭越瞧越喜欢,感叹,他怎么那么可爱!”
赵淑兰笑,“你若是喜欢,就赶紧成婚生一个。你人生得好看,到时候生得娃娃必定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桃夭有些好奇,“成婚后就可以有宝宝了吗?”
赵淑兰没想到她都成过亲会问这种问题,扑哧一声笑了。
桃夭不懂她在笑什么,好奇:“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见村里的大牛哥成婚不到半年,大牛嫂肚子就大了。”
她不说还好,赵淑兰把脸埋进臂弯笑得浑身直打颤,好一会儿才抬起脸,忍着笑,“你说得对,不过需要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才能生娃娃,以后等你成婚就知道了。”
笑完,又别有深意道:“恐怕这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比莲生更疼你的男子了。”
她生得这般好模样,就连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李郎君见她一眼都痴了,更何况是普通人。
宋莲生的确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
桃夭却不懂她的意思,十分认同的点头,“莲生哥哥自然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这时婢女说饭已经好了,是否可以摆饭。
赵淑兰道:“你去前院问问郎君可回来用饭?”
那婢女走后,桃夭想起谢珩的话,问道:“姐夫最近很忙?可是因为那位长安的贵人?”
“谁说不是呢,”赵淑兰一向与她无话不谈,再加上贵人南巡也不是什么秘密,便一股脑儿说给她听。
原来那位所谓的贵人便是当朝太子殿下。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南下巡视,整个江南道忙得人仰马翻。姑苏的郡守更是日夜难安,生怕被揪着什么错处,不晓得给下面的县城增了多少事端。光是大街一天都要清扫好几遍,更别说其他的事儿。为的就是怕太子殿下突然杀大家个措手不及。
桃夭心想这也算是天大的大事儿了。
赵淑兰又道:“好在太子殿下前几日去了金陵,整个姑苏算是松了一口气。”
语毕,瞥了一眼屋外,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听你姐夫说那太子殿下为人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来姑苏那么久,想要拍他马屁的人愣是没从他身上找出破绽来。谁知人才到金陵便露了本相,在秦淮河租了一条花船,日夜寻欢作乐。”
桃夭好奇,“不是说太子殿下与圣人不同,一心崇尚道教,是个不近女色,洁身自好之人。”
圣人好色,因为曾抢过臣妻,逼得那人自尽,被天下人不耻。
而太子殿下却贤名远播,就连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都知道。
“他是大胤未来的主子,在长安有那么多臣子盯着少不得要装模作样。如今南下自然无须顾虑这么多。男人,呵……”
赵淑兰原本还想再深入跟桃夭探讨几句,见她一脸纯真稚气,实在不好开口,便作罢。
这时婢女已经回来,道:“郎君说了,今儿陪着李郎君在前头用饭,让夫人好生招待娘子便是。”
赵淑兰道了一声“摆饭吧”。
待婢女们已经摆饭,她拉着桃夭在桌前坐下,夹了一筷子清蒸猪肉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到这儿跟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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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桃夭见时辰不早便要告辞。
赵淑兰虽不舍还是将她送出门,并嘱咐道:“我今儿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桃夭低垂眼睫,“我晓得了。”说罢便上了马车。
赵淑兰并不着急进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路口,她扶了扶鬓边海棠,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角门处行来两个人。
一个是早上花园里的李郎君,另外一个则是她的夫君陈壁安。
那李郎君见马车走远了,还在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