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月初,弦月如钩,银色柔和的月光如同一层笼罩着这个典型的江南小院,墙角栽种的晚香玉不时散发着淡淡幽香。
坐了约有一刻钟,他身上的燥热才逐渐散去,轻轻按了按眉心,道:“出来吧。”
早已在院中那棵金桂树下守候多时的两人这才上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向谢珩行礼。
“东宫左卫率齐悦参加太子殿下。”
“东宫右卫率齐云参加太子殿下。”
谢珩冷冷打量他们片刻,才道:“能找到这儿来辛苦你们了。起来了吧。”
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齐云上前道:“主子,您都不知道这段日子可把微臣担心坏了!”
自两个半月前太子殿下遇刺失踪,他们两人已经将姑苏的县快要走遍了,靴子都磨破了两三双。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才来万安县第一日竟然遇上了。
谢珩问:“金陵如何?”
提起金陵,齐云一脸不忿,“想必殿下已经听说了金陵的事儿。他,他说若人知道太子殿下失踪,必定要引起大乱子,是以借着殿下的名义在秦淮河便租了一条花船,说是要整个江南道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在金陵,这样才不会出错。”
谢珩倒不似他那般愤怒,只是问:“此事裴卿如何说?”
齐云道:“裴侍从自殿下失踪后的第二日才回来姑苏,当时便与他二人在屋子里关了一整日。出来时裴侍从的面色虽不大好看却默许了他的做法,直接下令打道去金陵。可谁也没曾想过他包了一条花船也就算了,而且还……”
说到这儿,他小心觑了一眼谢珩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接着道:“当晚便点了三名名妓进去侍寝。”
那人明知太子殿下最在意自己的名声,显然是故意为之。
眼下整个江南道都在传厚德博学,一心向道的太子殿下比之圣人还要风流,是个“假道学”。
思及此,他轻哼道:“微臣瞧这次行刺也定是他干的,最离谱的是裴侍从竟然由着他这样胡闹!”
“慎言!”
一旁一直沉默的齐悦低声呵斥,“靖王岂是你我的身份能妄议的!且裴侍从不过是一个宾客,他要这样做又如何能拦得住。””
齐云仍是不服气,抱怨,“他那种身份我又有什么不能说,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天下谁人不知卫家的卫九郎乃是江贵妃未入宫前在卫家生的儿子,被圣人破格封了靖王
可全长安的人虽面上敬着他,可背地里管他叫杂种。
他话音刚落,谢珩抬眸冷睨了他一眼。
齐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最忌讳旁人议论圣人,立刻跪地告罪,“是微臣失言,还请殿下宽恕则个!”
谢珩收回视线,道:“如今裴卿还在金陵?”
齐悦颔首,一脸凝重,“自殿下那夜遇刺以后,裴侍从就一直待在金陵,私底下与许侍从四处派人寻殿下的消息。既然眼下已经找到殿下,那咱们明日就去金陵?”
谢珩沉思片刻,道:“孤腿伤未愈,还是再等等。”
齐悦与齐云对视一眼,心中疑窦横生。
按照殿下一向忧国忧民的性子,就算是腿不舒服,也应很着急回金陵处理政事才是。更何况坐马车也用不着腿。
难不成是为了那小寡妇?
齐悦不得不主动开口询问,“殿下,今日同殿下一起的那位美貌小娘子是可殿下在民间瞧上的女子?”
“自然不是,”谢珩否认,“她不过是孤的救命恩人,亦是孤刚认的义妹。”
顿了顿,又嘱咐,“先不要让她知晓孤的身份。”
殿下从不同人解释,说这么多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
齐悦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过多询问。
他道:“夜已经深了,不如微臣先推殿下回屋歇息?”
谢珩摇头,“孤在坐一会儿。”
他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小寡妇娇滴滴唤人的声音,似是在叫“先生”,叫了两声后见无人应她,又换成“三郎哥哥”。
他不在,她做噩梦了?
谢珩正要回屋,门已经从里面开了。
小寡妇扶着纤细的腰身从屋里走出来,一见到他三人竟然在一处,漆黑的眼眸里流露出惊讶。
谢珩见她瞧见,索性道:“他们两个是我家里的随从。”
不等她作声,谢珩又问:“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她捂着肚子委屈,“我肚子好疼,也不知是不是宝宝踢我了?”
谢珩闻言神色一僵。
这个小寡妇,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一旁的齐云闻言目瞪口呆,就连一向稳重的齐悦面色都变了。
怎么,这是义妹有了义兄的孩子?
第32章
小寡妇说他只是哥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