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面前乖巧天真的女儿幽幽道:“我其实会的可多了,会刺绣,还会采药没有阿耶同哥哥想得那用废……”
许贤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桃夭见他笑成这样,一时也不晓得自己说错什么,怕他岔气,赶紧倒了杯热水递给他。
许贤笑罢,温和道:“有阿宁在,阿耶心里便很高兴。”
桃夭也笑了,“阿耶高兴,我心里也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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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许贤所言,许丞相为了弥补自己走失的掌上明珠,特地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订婚宴不出两日的功夫便传遍整个长安。
人人都知晓许家的嫡小姐是个寡妇,一时之间,坊间流言四起。
有人说许家嫡女是个无盐女,是以许相爷才出此下策。
有人又说自己亲眼所见,许家嫡女是个风韵犹存的寡妇。
有人还说,许寡妇自从死了夫君以后成日里以泪洗面,十足的怨妇一个。
一时之间,全长安的人都想要目睹许小姐芳容。
到了相亲宴这日,桃源村的小寡妇桃夭心里竟然还十分期待。
她十分好奇这种相亲宴,也想出去瞧瞧长安的郎君是不是同别处的不同些,于是催促着采薇快些替她打扮。
人人都说才貌双全,“才”是来不及了,但“貌”她觉得自己打扮打扮兴许还行。
采薇原本还以为小姐心中记挂着沈家二公子,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心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为自家小姐这样心大感到高兴,还是该忧虑,只迅速替她妆扮好。
她本就肤白若雪,倒也不用怎么装扮,采薇只用胭脂在她额心花了一朵梅花,嘴唇与眼尾处匀了一些胭脂,饶是如此,比之平日里更增添几分美艳。
临出门前,桃夭突然停驻脚步,拿着披帛遮住半张芙蓉面,清澈如水的眼眸直勾勾望着采薇,“我是不是这样更好些,显得神秘一些?矜持一些?”
采薇瞧着眼前哪里像是出去相看郎君,分明是要去会情郎的少女,与正掩嘴偷笑的白芍对视一眼,哭笑不得,“小姐实在想多了!”
桃夭颇为失望地“哦”了一声。她原本还不太理解为何采薇是什么意思,等随着来到前院才知道什么叫“想多了”。
说是相看,实则是她待在一屏风后相看旁人,旁人并瞧不见她。
采薇低声道:“咱们相爷说了,今日不过叫他们上门来给小姐瞧一瞧,小姐若是有合眼缘的,可以记下来。”
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还可以这样挑选夫婿。
隔着屏风,桃夭望着满院子正在品茗赏花的郎君,心里不禁感慨万分。
不过不得不说,长安的郎君生得真好看!
虽说比着先生与他哥哥以及沈二哥哥还差些,可这样的人物随便挑一个出来,放在从前她想都不敢想。
也不知阿耶同哥哥一两天的功夫怎么就替他找到这么多才貌双全的郎君来。
她一时又忍不住想起谢珩来。
先生回家以后,是不是也曾像她这样面对着满院子的美貌女子犯愁,挑来挑去挑花了眼?
她正想得入神,只听有人问:“阿宁在想什么?”
“在想先生。”话才出头,一回头瞧见许凤洲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忙改口,“在想外面哪个合适做赘婿!”
许凤洲笑,“阿宁就不能含蓄一些!”
桃夭不解,“我还不够含蓄吗?我打扮得这么美,都忍住没有走出去给他们瞧一瞧。”
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日给她带偏了,许凤洲竟然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忍不住问:“那阿宁想不想要出去给他们瞧一瞧?”好歹也叫他们瞧一瞧自己的妹妹生得何等貌美才是。
桃夭眼神亮了亮,“我可以出去吗?”
许凤洲“嗯”了一声,“不过要回去换件衣裳。”
只要能出去瞧一瞧,穿什么倒还是其次。
待桃夭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一身青色翻领袍的美貌小郎君。
她跟在许凤洲后面大摇大摆进了赏花宴,光明正大打量着院中正在说话的人。
这个生得白,那个生得俊,那个眼睛生得好,这个鼻子很英挺。
一圈走下来,各个瞧着都不错,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也不知该选谁好。
要不叫他们即兴作诗一首考考才学?
还是算了,若是学问太深,恐怕同她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她背着手一边在心底点评,一边这样绕着宴席走一圈,自以为藏得很深,是以看人都带着睥睨众人的风采,走起路来连步子都迈得比平日里大。
殊不知园中众人一眼就识破她女子身份,只瞧着一明艳不可方物的妙龄少女落落大方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好似在选妃一般,与坊间传闻半点沾不上边。
这哪来像是刚死了赘婿的寡妇,分明像是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便是寻遍全长安,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比她生得更美的。
在场的人要么是碍于相爷身份,要么想着攀龙附凤,至于相爷千金是谁,生得什么模样,甚至嫁过几次根本不在乎。
可眼下瞧着许小姐本尊,无不心神荡漾,不住拿眼角瞧瞧打量着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生得既美貌又天真可爱的“小郎君”,原本聊得热络的人彼此之间看待对方都多了一两分敌意,待许凤洲更加客气尊重。
只盼着他能瞧上自己,也能赢得美人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