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她除了吃饭就是在看书,到了傍晚时分,外头突然下起了雪。
桃夭搁下手中的书望着外头的雪出了好久的神。
采薇进来道:“家主叫我问问小姐要不要去前头用饭?”
桃夭摇摇头,搁下手中的书,道:“备马车,我想出府。”
采薇闻言,立刻高兴地叫人准备马车。
仍是年节,外头人极少,不出半个时辰,马车便到了梨园门口。
桃夭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在马车内远远望着伫立在漫天风雪里,手持一把油纸伞,着墨狐大氅的郎君。
采薇问:“小姐怎么不下去?”
桃夭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他是不是真在等我。”
从前她总是等旁人,如今她也想看看是不是有人真在等着她。
此刻已经入夜,外头的雪越来越大,坐在马车里里,手里抱着暖炉的桃夭都觉得有些冷。
可戏园子门口的男人却一直站在那儿。
大约过来一个时辰之久,桃夭要下马车。
采薇撑了伞,把她搀扶下马车,笑,“小姐终是舍不得。”
桃夭也笑了,“等人太辛苦了,我不想旁人也同我一样。”言罢,自她手中接过纸伞向那抹被风雪模糊了身形的男人走去。
谢珩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人。
其实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过她不会来。
她那个人就是那样,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今晚不来也没关系。
他明天回去再重新邀她。
总能等到的。
谁知他一转头便瞧见手持油纸伞,迎风踏雪而来,一袭火红狐裘大氅,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笑,“先生等很久了吗?”
他摇摇头,“才刚来而已。我以为你今晚不来了。”
边说,边替她收伞,也不知是不是冷的,洁白的指骨颤抖得厉害,收了好几次才收好。
“原本不打算来的。”
她钻到他伞下,抬手替他拂去肩头上积下的厚厚一层雪沫,“可家里实在太无聊了,实在不晓得怎么打发时间。”
“是吗?”他顺其自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那咱们进去吧。”
她“嗯”了一声,任由他牵着手进了戏园子。
两人来得实在太晚,台上的戏已经快唱罢。
不过今日唱什么都不要紧,因为无论唱什么,对谢珩来说都是重逢的戏码。
两人坐下后并没有说话,专心望着戏台。
台上这时唱到:【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1】
台下,端坐着的少女抿了一口手里的热牛乳,在咿咿呀呀的唱腔里开了口,“先生,不如咱们像从前那样生活吧?”
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男人征愣片刻,神色微动,却并没有说话。
她不曾想他会是这个反应,以为他不愿意,忙道:“我就是问问,先生若不愿意就算了。”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好。”
她笑了。
随即又有些发愁,”可我如今得罪了太子,先生若是同我一块,只能偷偷摸摸。”
谢珩道:”我给宁宁做外室也是可以的。”
桃夭连忙保证,“先生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同旁人成婚。”
谢珩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作声。
他突然很害怕。
有一日她知晓真相会不会恨他?
这时戏台上的戏已经结束。
他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才出戏园子大门,横来的风裹着雪粉扑面而来,桃夭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用大氅把她裹在怀里,“还冷不冷?”
“不冷了,”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冰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先生现在若是想要亲亲我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