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许贤轻叹一声,“为父年纪大了,希望能在闭眼前还看到许家的嫡长孙。你下去好好想想。”
许凤洲沉默片刻,颔首,“我晓得。”言罢,出了书房,不知怎么走到桃夭的院子里。
正在采摘梨花的桃夭一回头便瞧见失魂落魄站在院子门口的许凤洲,连忙上前,问:“哥哥这是怎么了?”
“无事。”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梨花,“这是要做什么?”
她笑,“闲来无事想要酿一些酒,到时候哥哥尝尝好不好吃。”
心情有些烦躁的许凤洲见她这样高兴,也被感染,“好。”
桃夭瞧出他的心不在焉,迟疑了一下,问:“是不是云晴姐姐还没找到?”
方才她在书房外听了一耳朵,阿耶已经重新帮哥哥选了几家亲事,哥哥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想来心里还掂念着云晴姐姐。
提起云晴,许凤洲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快了。”
又怕吓着她似的,向她温和一笑,“阿宁只管好好待在家里待嫁便好。”言罢转身要走。
“哥哥!”桃夭追上去,“若是找到她,就对她好一些吧。”
许凤洲却没回答,大步离开了院子。
桃夭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接着采摘梨花。
待弄好一切,已是晌午。
她用完午饭,又睡了一觉,醒来时管家来报,说是燕子想的人在外头等她。
桃夭一听就知晓谢珩来了,立刻收拾收拾出府,才出角门,果然瞧见谢珩的马车在外头等着她。
她才入马车,便瞧见正坐在马车上翻阅奏疏,俊雅如玉的郎君。
“来了。”
他搁下手中的奏疏,伸手将她扶到马车内,又将桌上的一碟还热着的糕点摆到她面前,道:“宁宁先自己坐会儿,待我把这些处理完再陪你说话。”
如今她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便不必向从前那样藏着掖着,刚好趁着路上的功夫将这些未处理的奏疏处理完,争取多些时间陪她。
桃夭“嗯”了一声,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拿眼角觑着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赤裸,他抬起眼睫,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反正我如今都是宁宁的人,想怎么看都成的。”
桃夭迟疑,“殿下每日都有这样多的事情要做吗?”
他“嗯”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这样真好。”言罢,又接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疏。
桃夭愣了一下,看着眉眼低垂,一脸凝重看奏疏的男人,不知怎的想起从前在桃源村时与他相处的情景。
想到他古板又克制,吃酒从不会超过三杯。
想到他竟然连风筝都不会放。
想到他为她编的丑极了的蚂蚱,想到他偷偷画的那些画像,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酸。
她想,无论他是谁,她心中总是心疼他的。
她踞坐在一旁帮着他将已经处理好的奏疏归类码好,见他需要什么,连忙递过去。
待马车在宋大夫的院子门口停下,谢珩手里的最后一本奏疏终于处理完。
他抬眸看了一眼踞坐在一旁正小心帮他整理奏疏,娴静美好的少女,伸手温柔地抹去她白皙的脸颊上不小心沾染的朱砂,把手递给她,柔声道:“咱们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吧。”
她把自己的小手搁在他的掌心里,随他下了马车。
待两人进院子以后,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宋大夫瞧见他们两人竟然手牵着手进来,不由地愣住。
直到莲生娘将谢珩同桃夭迎进屋里,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跟进屋子里。
桃夭见他站在一旁,问:“阿耶你怎么不坐下?”
不待宋大夫说话,莲生娘便道:“他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见着你莲生哥哥就是这副模样。”
宋大夫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你手里牵着的正是东宫储君。
谢珩指着一旁,“坐下吧。”
宋大夫这才在莲生娘旁边坐下。
谢珩开门见山,“我们准备成婚了。”
莲生娘惊讶,“怎么又要成婚?”
不待桃夭说话,谢珩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说辞说给她听,“她如今是相府千金,身份不同。”
莲生娘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颔首,“确实如此。”
又问桃夭:“那你阿耶同意你同莲生哥哥成婚吗?”
桃夭笑,“同意。”
莲生娘也跟着笑了,“同意就好。”
听闻桃夭要与谢珩成婚的宋大夫并没有作声,心中十分地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