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回去哭成那样,谢珩本以为她不肯学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要接着学,问:“宁宁这样坚持,究竟是为何?”
她昂起头,一脸骄傲,“我们江南来的女子绝不服输!”
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男人终于被她逗笑。
瞧见他高兴,她不知怎的,心中竟欢喜非常,跟着笑起来。
她想,自己如今是见不得他伤心了。
如此过了半月,待桃夭已经能够在马球场上挥洒自如时,也到了谢柔嘉及笄礼这一日。
一大早桃夭就开始忙活,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得很充足,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来参加及笈礼的官员与命妇无不在心中赞美太子妃处事有序,别出心裁,就连一向挑剔的皇后也十分满意。
及笄礼结束以后,皇帝看看谢柔嘉,又瞥了一眼面目端肃的皇后,目光落在左侧群臣里一袭绯袍,面若冠玉的裴季泽,想起一些旧事,微微蹙眉。
直待皇后瞥了他一眼,他才道:“裴尚书何在?”
裴尚书立刻站出来。
皇帝道:“朕欲为安乐公主给裴侍从赐婚,不知卿意下如何?”
不等裴尚书开口,裴季泽却突然站出来告罪,“微臣已心有所属,还请圣人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几乎全长安的都知晓安乐公主谢柔嘉与太子宾客裴季泽自幼青梅竹马,只待及笄这日成就一段佳话,不曾想裴侍从竟然当场拒婚。
帝后面色难堪到极点。
裴尚书呆愣片刻,立刻伏地告罪。
谢珩微眯着眼眸望着裴季泽,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桃夭则下意识望向丹墀之上,头戴花杈,翟衣革带,一袭盛装的天之娇女。
今日天气不大好,乌云盖顶。
高傲尊贵的公主面色犹如天色一样阴沉如水。
她一步步走下丹墀,走到眉眼低垂,犹如谪仙一般的郎君面前,正欲开头,突然听见急促的马蹄声。
宫中不可纵马,何人这样大的胆子!
众人皆寻声望去,远远瞧见一袭玄衣,满头发辫高高束于脑后,形貌昳丽的少年策马扬鞭而来,身后跟着一群欲拦截他的金吾卫。
正是卫昭。
近了,马背上的少年望着谢柔嘉,“妹妹,生辰快乐。”
八千里路云和月。
只为当面同她说一声“生辰快乐”。
谢柔嘉笑,“阿昭等我片刻。”
不待卫昭说话,看向裴季泽:“小泽方才说什么?”
裴季泽低眉敛目,“微臣配不上公主。”
他声音虽不大,可在场的人皆能听见。
一脸阴冷的美少年闻言策马奔到他跟前,高高扬起手中马鞭。
只听“啪”一声响,
本可以避开的裴季泽重重挨了一鞭子,背后当场见了血。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那对多情的眼眸里似结了一层冰霜。
谢柔嘉看也未看他,扯掉头上华丽的发冠,随意丢在红毯上,把手递给卫昭,笑,“走,咱们去玩!”
众目睽睽下,两人策马离去。
皇后同圣人气得险些没有背过气去,见卫昭又闯了大祸的江贵妃直接昏厥过去。
桃夭当机立断,叫宫人们赶紧将皇后贵妃各自扶回坤宁宫内,自己留下来收拾残局。
直到众人散去,她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背后血肉模糊的裴季泽,对阴沉着脸的谢珩小声道:“我先去瞧瞧母亲。”
谢珩“嗯”了一声。
待桃夭离开后,谢珩对裴季泽道:“随孤进殿。”言罢朝太极殿走去。
裴季泽这才站起身来跟着进去。
待两人进殿后,谢珩叫人把殿门关上,冷眼打量着眼前低垂眼睫一眼不发的男子。
他九岁进宫做伴读,如今做了十年。
自己同他的关系,远超过许凤洲。
小时候柔嘉极爱哭,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耐烦,可每回都是他耐着性子哄。
这些年来他对柔嘉说是百依百顺都不为过,怎会当场拒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