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道:“我没醉。三郎再陪母亲坐一会儿也是一样的。”言罢托腮笑眯眯地望着皇后。
皇后被桃夭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蹙眉,“太子妃总这么瞧着本宫,可是对本宫有意见?”
“自然没有,”
桃夭笑,“我只是在想,母亲若是能常笑笑就好了,母亲生得这样美,笑起来一定很很好看。”
皇后愣了一下,心道她吃多了几杯酒,胆子大到竟然连自己的婆母都敢言语调戏了!又见自己的儿子同婢女正偷偷笑,恼羞,“她醉成这样,还不赶紧带她回去!”
谢珩应了声“是”,扶起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桃夭出了坤宁宫。
待他二人离开后,皇后也回寝殿。
趁着赵姑姑替她拆解发髻之际,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会笑了。
看在眼里的赵姑姑心里难受,“其实小姐从前笑起来很好看的。”
半晌,皇后轻叹一声,“总觉得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命好,遇见了自己的儿子。
但愿她一辈子都能保持这样一颗赤诚的心肠。
吃醉酒的桃夭清醒些时,人已经回到寝殿的榻上,身旁坐着已经沐浴过的谢珩。
轻衣薄衫的男人见她醒来,忙将她自榻上扶起来,把醒酒汤递到她嘴边。
桃夭吃了几口便不肯再吃,嚷嚷着要吃水。
谢珩又喂她吃了两杯水,她这才觉得好些,望着服侍自己的美貌郎君,道:“三郎怎生得这样好看?”
谢珩斜她一眼,“难道我除了生得好看,就没有旁的好处了吗?”
她认真想了想,“笑起来也好看,吃饭也好看,睡觉也好看,坐在那儿批阅奏疏也好看,总之,样样都好看。”
谢珩被她逗笑,看着榻上醉意氤氲的女子,问:“那宁宁喜不喜欢我?”
人人不都道酒后吐真言?
她“嗯”了一声,娇声娇气,“好喜欢好喜欢。”
贯会哄人!
桃夭望着透进来的月光,自榻上起身,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道:“长安的女子会拜月祈愿吗?”在桃源村时,村里的老人常说,中秋节时对着月神许愿,月神会满足你的愿望。
谢珩也不是很清楚,“想来是拜的吧。”
桃夭闻言心中一动,跪坐在榻上双手合十,在心中祈愿。祈愿完后,又对着月亮拜了三拜,这才躺回榻上。
他陪着她一块躺下,把自己的胳膊垫在她脖颈下面,哄她,“娘子方才许了什么愿,说给夫君听听?”
她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珩只好作罢,问:“今晚可高兴?”
“高兴。”桃夭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谢谢珩哥哥。”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高兴就好。”
她最爱看他笑,心中一动,亲吻他冰凉的唇。
喘息渐重的男人想要反客为主,却被她制止。
她伏在他耳边悄声问:“珩哥哥今晚想不想要我?我可以的。”
眸色幽深的男人闻言气息渐重,喉结不断滚动,“宁宁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感动我对你好,抑或是为了子嗣要委曲求全?”
桃夭愣了一下,“有区别吗?”
他道,“自然有区别。”
从前他只想留她在身边。可现在他变得贪心了,他想要她心里真真正正喜欢他。
他想要成为她心里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被取代的人。
不待她回答,他亲亲她因为吃了酒如同匀了胭脂一样的脸颊,柔声道:“宁宁不用因为子嗣委屈求全,宁宁既然嫁了我做妻子,我必不会叫宁宁后悔。咱们来日方长。”
若是因为同他成婚,她事事委曲求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桃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脸颊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里,哽咽,“我晓得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一辈子这么长。珩哥哥,有些话我不晓得如何说,但我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不后悔的,尤其是同你成婚,截止到现在,我心底都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谢珩知晓她今日醉酒才会这样,哄道:“我晓得宁宁最好了,睡吧,明日还要去燕子巷。”
她“嗯”了一声。
她想,今年的中秋节,很是圆满。
中秋过去,转眼便到月底。
勃海国的使臣们赶在九月最后一天的晌午到了长安。
这次来的是渤海国的公主与王储,朝廷为了彰显巍巍大国对于外来朝拜的重视,鸿胪寺卿一众官员特地在长安城外列队亲自迎接进城内。
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入了盛大的长安城,引起全长安百姓的围观。
其实长安城内胡人极多,见多识广,优越感极强的长安人对于对这种外国使臣来朝拜,建立邦交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