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 第15节(2 / 2)

    施恪便收拾好东西走到了沈临川身边,对他说道:“沈夫子,明日我送你回去罢。”

    天气已经冷下,他穿着厚厚的冬衣,经过施率一事之后又心情舒畅,近日来长胖了不少,看着愈发可爱。

    沈临川苍白的指尖握着笔身,写下明日要教的句子,闻言,问道:“施诚送我便好。”

    他身上穿着施诚前两日请人做的灰色长袄,这个颜色虽看着寒酸,却是施诚说最耐脏的颜色,毕竟沈临川每日与笔墨打交道,稍有不慎便将墨渍沾到身上,他又眼盲,清洗不便,不如穿的磕碜些,也好过将衣裳作废。

    可衣裳磕碜,人却依旧是那霁月清风的模样,施恪觉得沈夫子无论穿什么都能穿出一种气度来,比那些每日穿金戴银之人不晓得好看多少。

    见他不应,施恪只能说道:“明日哥哥要与林表兄在院子里喝酒,我闻不得酒气,不想那么早回去,想去您那儿待一会儿。”

    他嘟囔道:“我与哥哥的院子紧挨着,实在是没有办法躲过去,又不想去母亲那儿,只能来烦沈夫子了。”

    沈临川闻言,将手中笔杆放下,接过他递来的湿帕擦了手,才说道:“我每日约莫戌时才归家,如今夜里寒冷难行,你送我,我却要忧心你摔着。”

    “再者,你年虽小,届时独自返回,我亦是不放心。”

    “我之前也送过您,您放心吧,”施恪拉着他的衣袖,央求道:“您住的地方与后门也不过一刻钟的距离,您就应了我吧。”

    沈临川将他扶住,摸了摸他的头,好似无奈,“那便如此吧,待到明日我为你们批改完作业,你再来,记得多加衣裳,以免冻着。”

    得到应允,施恪忍不住抱住他的腰抱了好一会儿,才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听着他远去的步子,沈临川笑了笑,继续整理明日上课要用的事物。

    次日,卯时方过。

    今日天阴沉的厉害,施玉儿站在院中透气,她裹着厚厚的披风,柔软的兔毛轻拂在她的面颊之上,愈发显得面容娇媚。

    冬日的风清且凉,她原捧着的一杯热茶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温下,她浅饮一口之后便又望着半空中细碎的黑影发呆。

    忽然间,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施玉儿转头望过去,便见施珉揣着恭敬且谦顺的笑走近,见她望来,忙说道:“玉儿堂姐,外头风凉,你在外坐着作甚?”

    施玉儿还记得此人那日对她言之凿凿的指控,如今又换上这么一副嘴脸,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于是便淡声答道:“屋里闷热,出来透透气罢。”

    “哦的确是要透气,不然总捂着不好,”施珉走到她的旁边,也从桌上斟出一杯茶来,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在等着一个时机开口,于是又说道:“堂姐今年可是二八之年?”

    “对,”施玉儿微微垂下眸子,“长堂弟你一岁。”

    她细白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手中的瓷杯,不去看身侧人,目光落在茶水面轻微晃动的纹路之上,看褐色的茶叶沉浮后又跌落杯底。

    施珉端详着她的侧脸,不自觉点头,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后便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玉儿堂姐,我今夜戌时在院中设宴,请堂姐吃茶,还望堂姐不要因从前的事情与弟弟置气。”

    “弟弟这段时日每每想起从前对堂姐的误解,夜里便辗转难眠,心里难过,”他叹出一口气来,“我们都是亲戚,血浓于水,若是有什么误解,还是说开更好,对么?”

    血浓于水?

    施玉儿有些诧异的望他一眼,他们是开了三服的亲戚,哪里来的血浓于水一说,且府上人都是喊她玉儿小姐,也没将她当做本家小姐看,此时说这话,实在是令人发笑。

    “堂弟弟此言是为何?”施玉儿将自己的情绪掩了掩,而是笑着说,“你我之间何必言此,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我不是那等没气量之人,堂弟你也莫要再将那事放在心中,我早已经忘记。”

    她的眸子弯着,若不是施珉知晓自己那日说的话是什么,见她如此,倒也要信几分,此时他又是拱手,说道:“若是玉儿堂姐你不来,便是不给弟弟这个面子了,总之晚上宴设下,你不来,我便再来请你。”

    “我已经与母亲说过,玉儿堂姐无需担忧,”他顿了顿,为此事忽然间想出一个极好的由头来,“且若是此事不解决,弟弟日后入仕总会担忧有与族内姊妹不合的传闻传出,还请玉儿堂姐为弟弟考虑。”

    话落,他也不看施玉儿是何反应,便径直离去。

    施玉儿望着他的背影蹙眉,心中涌起烦闷来,她不知这施珉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她若是不去,夜里此人再来请,那怕是由不得她自己了。

    若真的是他说的那个由头,那就算是信两分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

    甜头,还有两章咳咳,大家明天见~

    第二十一章

    入夜,酉时过半。

    就在施珉打算再去请人之时,便见到施玉儿身影出现在了院外。

    他面上一喜,忙回头示意林子耀躲起来,又迎上去,对施玉儿说道:“玉儿堂姐,你可算来了,叫弟弟好等。”

    施珉往她身后望了望,确认她未带人过来后面上的笑意顿时更大了一些。

    他的面颊上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在暗夜中看不出许多端倪,施玉儿将披风裹紧,往那院中望了一眼,才答道:“怪我来迟。”

    她的心中纵使有着不情愿,却不敢真的让他再三去请,以免多生事端。

    院中没有旁人,屋内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吃食,屋里烧着炭,椅子上裹着崭新的红色灰鼠锦纹椅垫。

    廊下的鹦鹉正抖着自己一身鲜亮的羽毛,火笼里冒着火星子,窗上灯火明亮,与院外只照着方寸之距的寥落灯笼所处的一片暗色截然不同。

    施玉儿袖于身前的双手紧握,只望一眼后便收回目光。

    空气中有股淡淡梅子香味,甜的有些发腻,她心头忽然涌上一阵难言的不安来,望了一眼走在她身后半步的施珉,问道:“就你我二人么?”

    施珉的面上挂着一丝笑意,闻言,他轻笑一声,语气肯定的说道:“弟弟设宴同姐姐赔罪,自然是只有你我二人,莫非……玉儿堂姐还想让谁来?”

    他的话有些怪,又似乎意有所指,施玉儿不禁皱眉,侧过脸去,低声答道:“未,你其实大可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我说过,并不怪你。”

    “既然来了,那此话便无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