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 第86节(2 / 2)

    闻言,沈母动作一顿,“孩子可还好?”

    “孩子应当无事,这个孩子实在是命大,当时夫人便猜测姑娘可能有孕,但却未下定论姑娘便走了,经过了这般颠簸,孩子也还在,想来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情。”

    “叫大夫来诊脉,动作轻些,莫要将玉儿闹醒,补品与安胎药都备好,万不可让玉儿与孩子出事。”

    ·

    施玉儿这一觉睡得很沉,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梦见了许多人和事,她醒来时,见着在沈府时所用的鹅黄色承尘,愣了一下,一时间分不清此时是梦还是说自己在营州的那段时日才是梦。

    她动了下酸软的胳膊,下意识抚上肚子,感受到熟悉的起伏时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气来。

    她回太原了。

    “雾莲。”施玉儿轻唤了一声,房门便被推开,雾莲端着瓷盅走近,半跪在脚踏之上,柔声道:“姑娘,您醒了。”

    “我睡了多久?营州可有消息传来?”

    “睡了八九个时辰,”雾莲将瓷盅打开,身子有些紧绷,闻言笑道:“您先将燕窝用了,厨房还温着您之前爱喝的樱桃酿,您歇会儿再用些。”

    “雾莲,我问营州有没有消息传来,”施玉儿抿着唇,“你不愿告诉我么?”

    “姑娘,”雾莲垂下眸子,“营州没有消息,但皇上已经领着兵过去了,您莫要担忧,先好好养着身子,或许再等不了几日,大人就回来了。”

    “您的身子现在很差,大夫说……若现在不养好,怕是生产的时候孩子生不出来,”雾莲将沁出眼眶的泪一擦,“您听话,如果大人在这儿也一定不愿见着您如此,您这般,大人在营州又如何安心?”

    提及沈临川,施玉儿的心口钝痛了一下,她含着泪,将盅里的燕窝吃净后又将自己捂进了被子里。

    房内地龙烧的很暖,她躲在被子里啜泣着,雾莲便坐在脚踏上守着她,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才听见她的声音响起,“雾莲,我想喝水。”

    已经任性了这么久了,施玉儿也知道,如今她最重要的是保住肚里的孩子,就算是往最坏的方向想,这或许就是沈临川唯一一个孩子了。

    太原虽也落了雪,但却没有在营州时那般冷,施玉儿整日都待在屋里,每日只能见到沈母与雾莲二人,老太太拄着拐棍来过一次,同她说了许多话,尽显关怀与怜爱。

    孩子的月份也已经大概确定,如今已经进十二月,孩子也四个月了。

    营州那边的消息时时传来,施玉儿每日都盼着,却又忧心会听着些什么不好的话。

    后来随着身子越来越重,她也越发嗜睡起来,整日都困在屋里,好似沉在一场梦中,梦不会醒来,在梦里,沈临川就陪在她的身边。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她曾经以为会永远陪伴着自己的人忽然之间便成了一个遥远的存在,遥远到或许会阴阳两隔。

    今日又是一个大雪天,施玉儿趴在窗头看雪,雾莲就在一旁给她按腿。

    渐渐的,她生了一些困意,雾莲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施玉儿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见在朦胧微光中,有一人影正朝着她缓缓而来。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更~

    第八十五章

    “沈临川……”

    下意识的, 施玉儿便喊出了这个名字,润润的泪水从她眼角沁了出来,她缓缓看清眼前人, 一身玄色劲装,发高高束成马尾……

    不是沈临川。

    “嫂嫂……”沈望渊捏紧了手中的信, 他方回太原, 草草洗漱后便想将兄长的亲笔信带来,他知晓自己惹了施玉儿伤心, 故而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面上尽是歉意。

    “这是哥的信, ”他说着, 一边看施玉儿的神情,“营州的情形已经控制了下来, 上官翼开城门放了营州的百姓, 只是我哥他还在城里。”

    施玉儿接过那封被揉的皱巴巴的信件, 听见沈望渊的话时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肚子站起身来。

    沈望渊连忙要扶她,却被避开,施玉儿笑了笑,说道:“月份不大, 还能站起来。”

    她转过身去将信纸展开, 信上的字迹很潦草,一看便是在十分紧要关头留下的,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生当复归来, 安好, 勿念。”

    好一个生当复归来, 施玉儿喃喃念着这句话,“死当长相思么……”

    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小腹处传来一阵钝痛,施玉儿瘫软在榻上,这让她还怎么相信所谓的安好之言。

    “他当真还好吗?”她泪眼轻转,落到沈望渊的身上,恨声道:“你不要同他一起骗我,他若是真的好,那怎么会一直到现在才舍得给我带回来这么一封信?若是真的好……他怎么还不回来?”

    沈望渊别开眼,垂在袖中的手臂微微颤抖着,他不敢面对施玉儿的质问,不敢去答这个问题,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张了张枯了的唇,“我哥他和上官翼在城里,上官翼让我们退兵,皇上让我回来送信,他带兵守在城外,哥的亲兵估计也不剩什么了,但上官翼也不好过,我哥他一定会没事的。”

    施玉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默默抚着自己的肚子垂泪,面上已经一片脆弱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半响,才唛濡着轻声道:“只要他能回来就好。”

    她已经再也想不了其它,她愿日日跪于佛前还愿,只求沈临川能平安归来。

    ·

    沈家既是太原大族,如今快紧年关,每日来往之人不计其数,沈母忧心施玉儿受扰,故而回绝了许多,每日只伴着她安心养胎就好。

    这个孩子生的大,但许是忧思尤甚之故,施玉儿孕期并未丰腴多少,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人却是瘦的可怜,脸看着比从前还要小了一些。

    沈母心里担忧,请了许多名医来替她诊脉开药,日日进补不曾落下,却也不见有什么好转,愁的每日也跟着落泪,却又不敢在她面前表现什么,怕惹得她又伤心。

    今日是十二月十四,小寒,来请平安脉的大夫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今年的冬日很冷,施玉儿被雾莲唤了几道才醒,醒来时候浑身发汗,发间也黏黏糊糊,十分不好受。

    屋子里的地龙一直烧着,水车也在运转,雾莲见她如此模样,便知晓她又是梦魇了,轻叹了一口气,劝道:“也不知这观里的道士究竟有没有用,来做了好几场法事,香火钱也捐了不少,您还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