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防你?没必要。”
当初决定把他带回家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从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他自己吃下去的,能怎么办,甘之如饴呗,还能离咋的。
江还一愣,只见他又顾自走了出去,只好沉默跟上,路灯明明灭灭,前面的人影也忽明忽暗,忽远忽近。他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竟前所未有地坚定——
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不……只说不会伤害到他的那一部分,然后回到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像一条鲸鱼优雅地陷落,腐败,让森森白骨和累累冤魂,都被海水腐蚀成鱼儿的养料,蚕食至尽,以罪恶为基,诞生出一个深海的乐园,抹去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
陈强曾说,说出真相是唯一一条正确的路,但唯有死亡,才是他最后的终点,只有这条路,才是一条谁也不会伤害的路。
可前面的应呈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来,一掏口袋摊开手,只见掌心里躺着一颗红色的奶糖:“漏了,还有一颗。”
他接了过来,拆开吃了,把糖纸塞到右边口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牙疼。
这糖好甜。他好爱这个人。他又不想死了。
应呈很快带着他走到了真正的第一现场,是个又小又破只有一间的小教堂。
木质的椅子都被虫蛀了,满打满算坐齐了也只能容纳二三十个人,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壁画或者西式的彩色玻璃,墙上涂画的尽是些劝人入教的低俗口号,只有侧边摆着的耶稣受难像,石膏做的,算是唯一能看的过去的装饰。
只不过现在……
地上脏污的红地毯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大厅中间遗留了一团血呼啦扎的疑似人体组织,零零散散,血溅得到处都是,血腥味冲天,熏得人反胃。
秦一乐开始自我麻痹,脸上表情木然,就连应呈也觉得受不了,捂着鼻子拍了他一把:“没事吧?不行你出去缓口气。”
他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很好,我受得了!”
看着他强打精神的样子,应呈就在他肩上捏了一下,无声鼓励。
干他们这一行的,都得经历这个阶段,见得多了,麻木了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干了好几年,也确实是第一次见凶残到这种地步的现场。
“怎么样?”
“确认是人体组织了。”徐帆从那堆血肉里回过头,又张牙舞爪一挥手,“站远一点,把手套戴上,让我扫出指纹一律按嫌疑人处理。”
应呈默默把爪子收了回来,往兜里一揣,又问江还:“大心理学家,有什么看法没有?”
“看这个教堂,像什么旧仓库改的,除了那尊耶稣受难像以外,都不伦不类的。估计早几年应该是有个中途信了耶稣的人,倾家荡产改造了这家教堂,但他没有更好的条件,只能改造到这个地步,后来这个旧教堂就变成了邪?教的一个传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