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璟瑜。”
傅璟瑜在面对应呈时眼中透露出的种种悲切和多情都如潮水一般退去,一拧眉眼底凝聚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秘深意,他坦然直面着来自应爱华有意施加的压力,显得无比从容:“应叔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是。十一年前的绑架案我清清楚楚,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现在我问的,是更早之前的那场大火。”
突然一声脆响,江还的手剧烈颤抖,擦得干干净净的盘子落地摔成了碎片,他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去收拾,仓皇间划了一手的血痕,滴答了一地,傅璟瑜连忙站起来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把纸巾,然后帮他把碎片都捡起来。
江还抖如筛糠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他看着傅璟瑜,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能紧紧咬住了下唇,一攥手,纸团被血染得猩红。
只听傅璟瑜收拾完碎片,往垃圾桶里一丢,站起来平静地说:“我的答案,应叔当年就已经听过一次了不是吗?”
“当年,我是为了你,才没有继续往下查,死去的孩子已经死去了,可活着的孩子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你长大了,也到了该承担的时候,所以现在也是为了你,这个案子,我还会继续查。”
他忽然笑了笑:“应叔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没能救我?”
应爱华无言,江还却先凛了眉目:“你在说什么?”
没能被救出来的不是他或者自己,而是火海里葬身的孩子们。
他们平安长大,岁月无忧,他们见过最美的晨曦,也尝过阖家欢喜,而那些孩子们,却永远地停留在那个稚嫩的年岁,不知喜乐不懂繁华,他们生于苦难死于烈火,他们在烈火里哭喊挣扎,在痛苦中哀然祈求,他们从生至死,没有吃饱过肚子,没有享受过童年,短短的一生里只有挨饿,受冻,劳动,痛苦,折磨。他们至死,不知道真正的孩子该是什么样的。
然而,他却说,没有被救的人是他?
他怎么敢!
他们两个人,谁都不配被救赎。
傅璟瑜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在他眼里看见了滔天烈火,一如当年。
应爱华轻笑了一声:“我从不后悔当年的选择。但璟瑜,你后悔吗?关于活下来这件事?”
他摇头:“从不。我坦坦荡荡。”
江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应爱华,狠狠攥起了手,压抑再三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没有心,当然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