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用此刻心里别提多憋屈、委屈了,她正陷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难受着呢,忽听薄且提起本该只有她与玺儿才知道的事,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郁闷,本能地打起精神来。
这就是最近沈宝用感到累的原因,不论你上一局是输还是赢,薄且总能轻松地挑起下一局。你身有软肋,心有所图,就只能跟上他,咬牙也得跟。
她问:“玺儿与你说的吗?”
薄且乐了,他挺喜欢她这一点的,永远打不死,压不垮,只要不死不垮,他所知道的沈宝用永远会第一时间调整自己,做出于她最有利的最优选。
她真的很好哄。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应该是她来告诉我,但她并没有。”薄且说着拉了拉她的头发,沈宝用明白他的意思,转过身来。
她道:“我没怎么骗玺儿。”
薄且这次笑出了声:“没怎么是怎么个法儿?”
沈宝用一点都不脸红,她发现在薄且面前,她无论呈现何种心思,做什么样的事都没有负担,她接着说:“你不用管这些,你说的那一点我有做到,我不仅埋了人,还立碑祭拜,我真的没诓玺儿。”
他这一不自称朕了,她也见机没规矩起来,开始不用尊称了。但薄且心里并无不适,相反还很舒心,这一刻两个人面对面躺着,不急不躁地说着话,舒服又恬适。
薄且不再把玩她的头发,很认真地道:“经过太后一事,我发现你身边的人都是只效忠于我,这样不够,也要有个对你来说可靠忠心的,我还正在愁这件事,不想你与玺儿竟是有这样的机缘。”
薄且顿了顿想了想:“这样,我召见玺儿,告诉她是你告诉了我这件事,我打算成全你们,过段时间待你身体好了,让你带着她去迁坟。”
沈宝用也想了想,然后道:“可以,正好四月初十就是她祖父的忌日,我与她可以那个时候去。”
沈宝用这个“想一想”可是想了太多了,她先是震惊薄且会把他的人往她身边推,后又震惊他竟有意让她出宫。沈宝用是有些激动的,假意在思考其实是在控制情绪,控制好后才平静开口。
薄且同意了:“也好,那时你早该大好了,天气也好,不冷不热倒是可以去走一走。”
正事说完,薄且上手去搂她,沈宝用想起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涌上来一口气,她本想推开他的,但她不能,她有时也恨自己太过理智,太过衡量,但这样好的机会她若不抓住,可能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她偎在薄且的怀里道:“我想孩子了。”
薄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今日得逞了满足了,倒是可以给她个甜枣。本也是要拿这个孩子来拿捏她的,纵他本意想她从此与孽种彻底割裂,再不相见,现实却不允许,哪怕他身为帝王,面对沈宝用也有不得已的地方。
“明日让乳娘带他过来,但你得明白,”他说着朝她一点,见沈宝用痛得缩了一下,收回手继续道,“这里除了朕,谁都不许碰,否则,朕就割了他的舌头。”
刚才那个温情着一心为她着想的不是真的薄且,这个才是。沈宝用闭上眼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饭时辰刚过,春然就带着乳娘进来了。
沈宝用第一眼就看到乳娘怀里的襁褓,她小心地伸出手去,乳娘把孩子放到了她手上。沈宝用掀开那一角盖布,一又明亮的眼睛撞上了她的眼。
这孩子被薄且抱走的时候,眼还没有睁开呢,这是沈宝用第一次被这样的一双眼看着,没有什么比这再清澄明亮的了,沈宝用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她把孩子放到榻上,掀了被子,看他的小手小脚,虽知张太医已查过,若有事他早就言语了,但她不亲眼看一下,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再说,就这样摸摸他的小手小脚,她感到无比的满足,生育带来的天然母爱,终于有的放矢。
把孩子重新裹好,重新抱在怀里,沈宝用这才分出神来关注乳娘。
乳娘看着年岁没有很大,穿戴得干净利索,脸皮白净。沈宝用目光向下,她手指也干净,没有留长指甲。面相和善,不苦相不丧气,是个从面相来说的有福之人。
她知道自己在打量她,姿态稳妥地站着,挑不出毛病。
沈宝用打量够后,她问了一堆的问题,名姓年岁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做乳娘多长时间了,进宫以前是做什么的……
乳娘一一答了,她姓吕,是都城人。
沈宝用又问了很多关于孩子养育的问题,然后忍不住嘱咐了一通,最后是要给赏银的。乳娘也知道,她若是不收这位贵人是不会放心的,于是把赏钱揣了起来。
说起来,皇上自从把孩子交到她手里后,从来没过问过,赏钱更是没见过,只有一句旨意,“不许养死了”。
对于这道命令,乳娘也是震惊,她生自己的三个孩子时,也在都城的大户人家里做过乳娘,主家从来不会这样嘱咐。宫里的事她是看不懂,一开始以为这孩子的亲娘不得皇上宠爱,后来听了舌根才知道,原来这不是皇上的孩子,他娘是带着他这个遗腹子进宫的。
此刻见了沈宝用吕氏终于明白,皇上也是人,见了漂亮的美人,什么都能屈就。
她收了赏银,心里高兴,再加上贵人脾气好,一时松懈忘了时间。她忘了,沈宝用也忘了,跟孩子相处的时光过得太快,但有一件事她没忘。
她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乳娘说着话,说着说着,她问道:“你从哪里过来的,是坐轿还是走路?”
吕氏:“自然是坐轿过来的,孩子太小不能受冻。”
沈宝用:“路上时间长吗,从哪里过来的?”
吕氏:“奴婢也才该进宫不久,在轿中也不能掀帘让冷风灌入,并不知时间与来处。”
倒不像是教的,该是她真的不知道。
就在这时,杨嬷嬷的声音在外屋响起:“程娘子,时间差不多了,吕氏该回了。”
沈宝用眼神一暗,心里一沉,贪婪地看向孩子,吕氏很怕杨嬷嬷,这几日除了几个院中侍候的宫婢,她只见过杨嬷嬷这么一个有权的。她一下想起,进轿前杨嬷嬷叮嘱过她,不可超过半个时辰,她呆得时间确实有些久。
吕氏马上去抱孩子,沈宝用躲了一下,但终是递了回去,她有一肚子的话、一堆的嘱咐,但刚刚都已说过,她下榻跟着乳娘,看着她出屋。
杨嬷嬷站在外面,对沈宝用行了个礼,然后对春然夏清道:“扶你们娘子进去吧,外面冷。”
说完就带着抱着孩子的吕氏离开,沈宝用长时间的目视,哪怕前方已没有了人影,她还在看着。
“主子,奴婢扶您进去吧,今日起了风,确实是有些冷,不宜在外边久呆。”
沈宝用一听春然这话,马上问:“今日起风降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