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问的什么狗屁话,我养这么大的姑娘被人害死了,我拼了老命也要了他的命。”老汉咬着牙说话。
骗人,才没有。
杨柳哭出了声,一路走一路嚎,吓得出来觅食的兔子又钻回了洞。
“爹,我信你的话。”前世她可能误会,也可能是家里人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行了行了,别嚎了,嚎的老子耳朵都出了毛病。”杨父似乎听到了男人的说话声,这黑湫湫的大山,别再被哭声招来了脏东西。
杨柳抹了眼泪消了声,听到西边有男人喊救命的声音,惊道:“有人喊救命,爹你可听到了?我们快去看看。”说着拔腿就淌着树空子往西走,杨老汉都来不及拦。
“有人吗?”她扬声高喊,“是有人在喊救命吗?”
“有人有人,我被捕兽夹夹住腿了。”
“爹快点,是有人。”
“你注意点,别有蛇,我走前面。”杨老汉掂着铁锹在路两边拍,有蛇路过听到动静能惊走。
父女俩循声找过去,摸黑听他说他被捕兽夹夹了腿,又滚下山卡在了树根的空子里。杨柳听着声觉得耳熟,心里有了猜测,等她爹搂了树叶点着火,就着火光看清小伙儿青涩的面孔忍不住一笑。
是你啊,原来你小腿上的伤疤是这么来的。
作者有话说:
编辑通知要改文名和文案,封面不换,大纲不换,大家别误删了呦,咱还是原来的味道。
第三章
“你是哪家的?是我们村的?”杨老汉仔细瞅了两眼,很是眼生。
“晚辈是昨晚从县里过来的,家在村西边,就那个住了个老仆的宅子。我姓程名石,外祖是县里开镖局的,长风镖局,老叔可听闻过?我来替我娘查看夏苗的播种情况。”程石介绍的仔细,也是担心他是生人人家会不想救他。
他这么一说杨老汉就明白了,杨家庄的半边山在二十来年前就被县里的富户买下了,说是给家里的小姐做嫁妆,当时可是在周围几个村闹出不小的轰动。
杨老汉拿的有砍刀,燃亮了火谨慎地砍卡住腿的树根,怕失力砍伤了他的腿,注意力一直在树根上,也就没察觉杨柳的异样。
程石被灼灼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尴尬地想调整下别扭的姿势,刚动就被训了一声,只好半趴着仰头,说:“刚刚谢过姑娘了,要不是遇上你和老叔,我恐怕要命丧今晚。”
“不会,就是遇不上我,也会碰到其他人。”杨柳言辞凿凿。
“大晚上的谁吃饱了撑的跑山里来?程家小子也是,以后天黑了就别在山里转悠了,山里有野猪还有长虫。”杨老汉砍断两条树根,半拖着他的腰到火堆旁看陷在肉里的捕兽夹,“夹的太深了,掰开要流不少血,我把你背下山让大夫处理。”
背他?程石打量了下这个有些驼背的老汉,再看那黑漆漆的山路,有意让这对父女下山去喊人来搬他。
这么想他也这么说了,“我燃堆火在这儿等着,阿叔你帮我给老仆说一声,他应该也在找我。”
“那爹你下去喊人,我在这儿陪着程大哥。”杨柳搂抱着一掐枯枝烂叶回来,扑棱棱堆在男人身旁。
察觉到老汉戒备又不满的眼神,程石连忙摆手,“我一个人就好,不用陪。”生怕说晚了会被撂在这深山老林里。
杨柳也反应过来她还是个未嫁的大姑娘,不适合说这话,就把砍刀递给他,“那行吧,我跟我爹这就下山。”
走时她回过头看了眼摊着腿坐在火堆边上的男人,不防他也在看她,两人眼神对上,对方先匆忙垂下眼。杨柳启唇一笑,鼻子里发出笑音,“程大哥,我姓杨。”
撑在地上的手指一屈,干枯的落叶被碾碎,和火堆里的火星子一样发出轻微的咔擦声,程石抬头看向漆黑的树丛,清晰地听到老汉在训斥姑娘话多。
他展眉一笑,又纳闷那姑娘看他的眼神,莫不是她见过他?惊喜,好奇,熟稔,还有打趣?
…
下了山,杨父先把杨柳送回家了才往西去,走到村中间先去村长家走了一趟,再出来身后就跟了四个壮年男人。
“程家老仆不在,估摸着是进山了,我们先把人抬下来,我看那小子伤的不轻,耽误不得。”五个人到了村西边喊不应门就上了山。
之后的事杨柳都不清楚,她回去了就被催着打水洗澡,她娘特意给她熬的艾蒿水。
“你爹带你给祖宗说了,那个梦你也别放心上。”杨母站门外说话。
“哎,我晓得了。”
等睡到床上,杨大姐抱着孩子过来,说今晚陪她一起睡。
“我不害怕了。”杨柳往床内挪,拿着蒲扇给睡着的小外甥打风,轻声说:“我现在胆子可大了,不怕黑不怕鬼。”
“咱姐俩说说话。”
但也多是杨大姐说,杨柳侧躺着听,现在的事对她来说是六年前发生的,不论是人还是事,她都记不清。
“小妹,你想寻个什么样的夫婿?等我回镇上了帮你相看着。可惜你姐夫年纪大了,他相熟的兄弟也都成了婚。”
“唔……我也不晓得。”杨柳嘻嘻哈哈,“寻个长得好的吧,毕竟我长得挺美。”
上辈子她大姐给她在镇上寻摸了个家里条件不错的男人,就是又黑又矮,她不情愿,奈何男人相中了她,之后搅和了她好几桩相看的亲事,一直到被害死,她的亲事还没定。
“男人不讲究皮相,要的是他能挣钱养家。”
上辈子这句话她不知听了多少,杨柳捞起搭在肚子上的旧被单往头上一蒙,“睡觉睡觉,你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回去。”
杨大姐拿蒲扇拍她一下,想着还没音信的事,也就没多说。她嫁的男人比她年长六岁,之前有过两门亲事,俱是婚前女方或病或伤退了亲事,这才让她一个农家女能嫁进家有锦帛的商人家。不然一个有两家绸缎铺子的男人,哪会娶一个陪嫁无半亩地的乡下姑娘。
清亮的月色透过罩了粗纱的窗子照进来,蒙在脸上的棉布单子滑了下去,白皙的脸蛋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十六岁的姑娘,亭亭玉立,身姿婀娜。
杨大姐手上摇蒲扇的动作不停,二丫头上有兄姐,下有打架厉害的弟弟,从小没哪个二流子敢招惹她,哪知道她们的长相是普通的农家汉子养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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