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认真思考了一番:“收养的应该算吧……算了暂时先不考虑这个了,早着呢,反正我还小。”
陆守俨:“对,过两年再说吧。”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就往外走,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那边一个小孩声音,好像是找牛主任媳妇要钱,说是买冰棍看电影去。
牛主任媳妇便没好气:“哪来的钱,整天知道要钱!”
那小孩就不高兴:“刚才卖破烂,卖那个瓶子,人家不是才给你钱吗?”
牛主任媳妇一听恼了:“瞎说什么!”
小孩就来气了:“我怎么瞎说了,就咱家那个腌咸菜的瓶子,不是说是好东西,卖了钱吗!”
牛主任媳妇气得不轻,直接揪着小孩耳朵就进屋,之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初挽和陆守俨顿时面面相觑,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进大院时那个捡破烂的。
陆守俨示意她不要说话,之后领着她,快速地出了宿舍楼。
出来后,他才低声道:“肯定是刚才那个捡破烂的,我赶紧追上。”
初挽猛点头:“好!”
两个人赶紧往外冲,跑出了大院,结果哪里见那个捡破烂的,只好问了问警卫员,警卫员倒是知道:“那人住后面胡同,具体哪儿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打听打听吧,他姓彭,大家都叫他老彭。”
谢过警卫员,两个人赶紧过去胡同,找到了老彭家,老彭家全都是破烂,堆得家里到处都是。
初挽问起来那将军罐,老彭一听:“哟,你早说啊,我听说这个值钱,是个好东西,又怕亏了,让我媳妇拿着过去问问别人了,这可是花了我两块钱呢!”
初挽:“两块钱?”
老彭:“嗐,咱这不是听那人吹吗,我想着人家是机关大院的,有里有面的,保不齐真是个好玩意儿,我拿到手就后悔了,估计被他蒙了。”
陆守俨忙问起来他媳妇拿着去哪儿了,老彭:“就潘家园,我媳妇表兄弟在那边。”
陆守俨看向初挽。
初挽略沉吟了下,道:“彭大哥,那个罐子和我们有点渊源,我们想要,如果送回来的话,你们还愿意卖,那就让给我们吧,如果已经卖了,那就算了。”
老彭连连点头:“成成成!”
当下两个人离开,陆守俨:“不过去问问?”
初挽:“白搭了,听天由命吧,能回来,就能买,如果回不来,那就是买不成了。”
潘家园不乏有眼力的,就看那边伸不伸手了。
陆守俨:“这可真是跌宕起伏。”
初挽静默了好一会,却是长叹一声:“两块钱,他竟然只卖了两块钱!珍珠藏于瓦砾之中,竟然只卖两块钱!”
陆守俨:“也正常,他应该是找人看了,别人看不出,没人要,他也只能卖给收破烂的,收破烂的两块钱收,他估计还偷着乐了。”
他想了想,道:“他也不好再回头找我们,也不信我们愿意多出钱买下来。”
初挽叹息:“其实我能不能得,也无所谓,我也不是缺了这个不可,我只是觉得——”
“这是元青花,元青花,全世界也就那么二三百件的元青花,而且是这么完美的品相,结果珍珠蒙尘,世人不知,沦落到两块钱被打发出去!”
她想起牛主任说的,说是别人送的,想安排工作找关系才送的,那个送的人,想必其实是懂的,未必懂的价值,毕竟如果真懂,估计不舍得送了,但好歹是当一件好东西送的。
可惜,送到牛主任一家手中,不当回事,腌咸菜,腌了两年咸菜!
两年腌咸菜后,还打算扔了,她要收购,人家还怕亏了,前思量后思量,最后终于两块钱卖出去了!
陆守俨看着她,没说话。
初挽却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她分析说:“幸好那天我看到了,我提醒了,他卖两块钱,卖给收破烂的,收破烂的两块钱收到的,估计也会当一个物件,不会轻易打碎了。”
不然的话,说不定不经意间就那么糟蹋了,或者随便做什么,哪天碰碎了,从此后,世间那至美的好物件,就又少了一件。
不知道多少美到让人窒息惊叹的艺术品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不为人所知,这么一件品相完好的元青花瓷,它是躲过了多少战火和意外,才成为同一批瓷器中侥幸的那一只,存活到了现在。
当她的眼睛无意中扫过那个大箱子的时候,她和这件青花瓷的缘已经结下,她怎么能允许一件自己已经看在眼睛里的稀世艺术品就那么被糟蹋。
她眼前再次想起来那打碎的九龙玉杯,几乎头疼欲裂。
稀世珍品因为人类的愚蠢而打碎,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揪心的了。
而这个愚蠢的人类,也包括她自己。
她揉了揉额头,心间泛起疲惫。
陆守俨:“如果到了潘家园,有人花钱买下来,花了钱,必然珍惜。”
初挽颔首,点头道:“是,所以有没有人买下来,也无所谓了,回来,我们收了,不回来,别人收了。”
至少这件元青花瓷脱离了破烂的范畴,有了身价,进入了古玩圈子里。
这个圈子里的人,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轻易碎了的,就算是留着碰运气也行,好歹也是个蒙人的物件。
当下初挽也舍不得离开了,她想等着结果。
陆守俨见此,提议道:“那你先住新房子那边吧?不然回去家里,老爷子问起来,也得费口舌解释。”
初挽:“嗯,我给村里打个电话,和我太爷爷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