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见此,明白他要去管管文物商店,便道:“王同志,这也没法怪他们。”
王同志停下脚步,看着初挽,神情格外凝重。
初挽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明白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冲击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道:“王同志,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看到这么多珍贵文物被当街毁掉,竟然毫无反应?”
王同志:“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初挽点头:“这很正常。文物商店也是无奈之举,他们每年经费有限,收了这陶罐,卖不出什么价来,回头连保存都是问题。至于农民,他们需要种地需要打工,也需要养家糊口,千里迢迢上交了文物,不提什么高尚情操,好歹得给足他们路费吧?没有路费,他们白白辛苦了,心里不痛快。”
王同志皱眉:“北京文物商店前来送货的太多了,肩上担子重,但是省文物商店呢?博物馆呢,怎么不收了,这样也省得这些农民往北京跑了!”
初挽:“王同志,我可以说实话吗?”
王同志:“你说。”
初挽:“如果换一个身份,跑到他们当地博物馆问这个问题,他们只会说一句话。”
王同志:“什么?”
初挽:“坐在北京的大楼里空口说白话,没干过活儿不知道别人腰疼。”
王同志顿时拧紧了眉。
初挽也就直说了:“当地也没办法,行政经费紧张,他们自己可能工资都发出来,哪有钱去收购这个?再说万一收购了,有好的,省里或者上级文物商店也可以直接免费调拨,他们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谁有动力干活?只是文物保护法有规定,他们不敢说不收,所以直接一杆给支北京来了。”
王同志越听脸色越沉重,他喃喃地道:“行政经费紧张……就因为没钱,我们的文物就这么被糟蹋,被浪费,被直接砸在当街上!”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那边文物商店已经骂骂咧咧地喊了人来清理那些彩陶碎片。
王同志看着那被清扫的碎瓷片,长叹一声:“不就是经费的问题吗,不就是经费的问题吗?”
初挽听着,没吭声。
这其实不只是经费问题,而是文物整体运行机制的问题,不过现在说太多,也没人能听进去。
就算机会放在面前,要下药捻子,也得一点点来。
上次文物商店内库对文物的轻忽懈怠,这次文物商店这些碎陶瓷片,估计都在一点点磨着这位兢兢业业王同志的心。
时候到了,功夫到了,也许文物系统的改革就可以动一动了。
四合院晾得差不多了,初挽便陆续把家里东西往四合院里搬,连带之前存放在仓库里的也都搬过去了。
初挽订了不少博古架,错落有致地将自己心爱的古玩全都摆上,就这么看看,真是看得心情好。
自己的宅子,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各样古玩,就这么摆着,时不时看看。
陆建昭过来,看着这一切叹息:“你这已经是一个小型博物馆了!”
初挽:“慢慢来吧,这才哪儿到哪儿。”
陆建昭一听,简直是羡慕得不行了:“七婶,你多带带我吧。”
初挽笑:“那你多往我这里跑,勤快点,帮衬着干点活,回头我们多讲讲不就行了。”
陆建昭:“对,我可得勤跑着!我来你这里,让我干什么都行,就让我多熏熏,慢慢就熏出来了!”
初挽搬家后,陆老爷子来看过,对她这宅子满意得很,冯鹭希还提出来要不要给她温锅。
其实初挽不太想,毕竟陆守俨不在,她一个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有时候就是这样,许多美好的事,和那个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和拥有才有意义,缺了他,就没什么滋味了。
不过陆老爷子兴致却很高,他觉得这是一件大事,便摆了一桌,让大家伙都来观摩观摩。
家里人看着这宅子,自然是想法各异,羡慕的,恭喜的,当然也有心里不是滋味的,反正大家族,妯娌间叔侄兄弟间的,不可能全都一条心。
这其中,乔秀珺看着,眼都红了,到了这四合院,便开始问这问那的,问起这宅子花了多钱,各样物事都问了一个遍。
初挽便大致说了,陆守俨这些年积攒的钱,转业后的安置费,以及自己的一些,全都花了。
反正多少也含糊着,免得别人看着太眼红。
不过任凭这样,乔秀珺却依然听得瞪眼,这么瞪着眼,又说起陆建时来。
陆建时现在出来单独干,自己开外贸公司,倒是也挣了不少钱。
这么说着,饭桌上,她特意问陆建时:“今天你七婶搬新家,你应该把小茹带过来,一起吃个饭啊!”
乔秀珺对于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妇很满意的,各方面都好,家世也好,她觉得自己儿子特别能耐。
谁知道乔秀珺这一说,陆建时却有些心虚的样子,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初挽。
初挽疑惑。
这个人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干嘛这样?仿佛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饭桌上大家都不是糊涂人,很快几个侄媳妇也意识到了,面面相觑。
陆老爷子看了眼自己这孙子,仿佛很随意地问:“建时,你最近和小茹处得怎么样?前几天我还和小茹爷爷见过,问起来呢。”
陆建时嗫嚅着,突然道:“爷爷,我正要说呢……”
陆老爷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