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却笑看他:“你这么心虚?你知道我说的哪一桩吗?”
聂南圭看向她:“哪一桩?”
初挽:“哪一桩?你竟然问我哪一桩?聂南圭,看来你暗地里给我下了不少绊子啊!”
聂南圭眼神很有些无可奈何:“我不就坑你那一回,可算让你抓住小辫子了。”
初挽笑道:“算了,看在你是债主的份上,我不计较了。”
第321章
初挽听了聂南圭的话,想想确实应该对自己这古玩店上上心,现在私人展览会正筹办着,刀鹤兮还没从英国回来,自己正好抽个空挡过去古玩店看看。
这天周末,两个孩子都在家,不过陆守俨有个紧急会议,临时加班去了,初挽看外面太阳好,便想着带孩子出去逛逛。
北京的冬天要么刮着狂风,要么雾灰蒙蒙的,今天倒是难得好天气,太阳慷慨地照下来,初挽便带着两个孩子逛街,倒是也没什么地方好逛,最后还是去了琉璃厂。
如今政策放开,国内收藏市场活跃起来,古玩价格水涨船高,行业内也总有一些捡漏发大财的故事在流传,现在市场经济了,铁饭碗不值钱了,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大家都向钱看齐,古玩这行业一夜暴富的神话在流传,吸引了大批收藏爱好者,腰缠万贯的大款,小有积蓄的爱好者,大江南北到处跑,都一门心思想捡漏。
整修过的琉璃厂一派新气象,牌匾都是新的,各家装修得古色古香,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拿着bp机大哥大的中国大款,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然也有穿着老式中山装戴着眼镜的学问人,都在四处转悠寻觅着。
如今古玩界的行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搁十年前,玩瓷器,那必须一水儿的明朝大青花,康熙年之后的都不上台面,那叫年分浅,但是现在,别说康熙的,就连道光年间的瓷都跟着涨钱了。
熙熙攘攘,来来出出的,在这各色光怪陆离中,到底是捡漏还是打眼,就全凭眼力界了。
初挽领着两个孩子四处闲逛,两个孩子认识一些字了,便兴致勃勃地读那牌匾上的字,大多数都认识,这自然带给他们很高的成就感,两个小朋友都高兴得蹦蹦跳跳。
正走着,初挽便看到一个老外,满头银发,穿着一件上等羊绒大袄,一看就是有身份有体面的,手里捧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煤球,一脸欣喜。
初挽看到,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一眼,那确实是一个煤球,毫无悬念的煤球,上面的煤渣子碎屑还沾在牛皮纸了。
所以这老外在干嘛?
那老外也感觉到初挽在看他,那眼神顿时提防起来,略侧过身去,仿佛怕初挽看到。
初挽见此,也就收回目光,带着孩子,过去自家古玩店。
一进去,便见有两个客人正看瓷器,杨瑞常招待着客人。
他虽然不多话,但本分,说出话来丁是丁卯是卯的,但凡懂行的都知道他实在,这买卖倒是容易做。
进去后,杨瑞常看到她,忙点头,初挽示意他继续招呼客人,她自己看看就是。
初挽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后院,后院修了一处小花圃并秋千架,两个孩子一看到秋千架便扑过去了,他们穿着小皮袄和黄嫂自己纳的小棉鞋,鼓鼓囊囊的就跟个小棉球一样,围着那秋千转圈玩。
初挽看他们那欢快的样子,笑了下,便让两个孩子玩着,她自己过去看看前面店铺情况。
这时候客人已经走了,买了一件清朝的小碗,花了一万三。
初挽看了看账目,记得那小碗还是以前和孙二爷分的那一批货,属于里面最不济的,也就勉强凑凑数,现在倒是好,随便就卖一万多了,这古玩圈真是捞钱的时代了,也怪不得大家都往里面挤。
初挽看了看博古架,上面都是十几件年分浅的,清朝乾隆后面的。
杨瑞常道:“之前钱经理的意思是,把这些年份浅的摆外面,里面放一个小内柜,那里面放好的,明朝的。”
初挽点头:“这样也好。”
现在一窝蜂来逛琉璃厂的,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土大款不懂装懂要挣钱的,也有文化分子懂行想捡漏的,当然更有发了财的铲子们。
有些人其实根本不懂,也不知道规矩,来了后瞎胡闹,肯定不能直接往内柜里带,只能让他们先在外柜看年份浅的,如果客人来了嫌弃没好货,这个时候聊几句,试探试探,懂行的,才往里面带。
古玩店除了瓷器,自然也经营别的,陶器,玉器,各样杂项,反正有什么卖什么,价格尽管往高了开。
她这些年见到差不多的就收,到现在不说那些年份深的,很是存了一些好东西,就说康熙后年分浅的,也足足得三百多件了。
随便一件都上万,关键这些还能慢慢涨。
古玩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有好东西在那里,成本低,都是几十块淘来的,现在卖起来哗啦啦的都是票子。
初挽这么看了一圈后,问杨瑞常:“那孙二爷这几天来过这里吗?”
杨瑞常:“前天来过,跑到咱这里看了一圈,那眼睛瞪得老大,说要看看咱们东西。”
初挽:“还说什么了?”
杨瑞常:“别的倒是没提,就是那脸色看着不好。”
初挽笑了下:“随他吧。”
这孙二爷为了这事,估计偷乐了好几年,上次聂老爷子寿宴,他终于明白了,这会儿再回头看,仔细一对比,那真是气得肚子都鼓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也没法,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自己换的,他还能怎么着,只能吃哑巴亏了。
她笑了笑:“他就和咱们紧挨着做买卖,平时多提防着,这个人心思不正。”
杨瑞常:“他也卖瓷,不过他的不如咱们好。平时有内行的,都愿意买咱们的,不愿意买他的,但是外行人,他会糊弄,比我们卖得好。”
初挽:“糊弄?”
杨瑞常叹了一声,连连摇头:“别提了,就刚刚才,我亲眼看着他怎么糊弄人家老外的,卖给人家一煤球,这人可真不地道。”
初挽:“煤球?”
她想起那老外用牛皮纸捧着的煤球:“孙二爷卖给老外一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