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露台的栏杆已经被卸下来,毫无任何保护,也就是说,只要把她往前轻轻一推,她就会从三楼坠落。
露台下面是坚硬锐利的石头,按照这个高度,一旦初挽从三楼跌落,不死也残。
福宴清把玩着从初挽那里没收的枪,道:“这是鹤兮随身带的,他竟然给你了,看来他对你很上心。”
当时在迪拜,初鹤兮曾经用这把枪指着他。
他笑着,轻抵在初挽纤细的脖颈上:“我年纪大了,手会抖,你说,万一我手抖了怎么办?”
初挽看着远处,大概三百米远,隔着湖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
在那样一片丛林中,如果隐藏了什么人,显然是不会轻易被察觉的。
福宴清:“现在我们就看看,对她来说,你这个初家血脉到底什么分量,看她肯不肯出来。”
初挽冷笑:“这荒郊野外的,人都不在这里,你就算把我碎尸万段,她也看不到。”
福宴清却摇头,固执地喃喃道:“不不不,我有感觉,她在,她一定在这里。”
初挽便不吭声了。
这是一个疯子,疯子是没法讲道理的。
福宴清将枪收起来,却拿了一把小刀:“这样吧,我数数,我数到十,她如果不出来,我就在你这细腻白净的脖子上割一道——”
初挽盯着远处遮天蔽地的松树看,微眯起眼睛。
福宴清:“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冰凉的触感便贴上了初挽脖子上的皮肤。
初挽终于开口:“刚才我在那间卧室里看到了一张照片。”
福宴清:“嗯?”
初挽:“那是你和我姑奶奶的结婚照吧?她那个时候看上去很美。”
福宴清笑了:“是,她嫁给我的时候,那么柔顺动人,我们那么幸福,我永远记得。”
初挽淡声道:“她当时只是失去了记忆吧,不记得一切了,把自己当成一个英国古董商的女儿。”
福宴清脸色瞬间变了,变得泛白,握着刀子的手也绷紧了。
初挽道:“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我曾经听我太爷爷提起过你,也提起过我姑奶奶,他还特意说起我姑奶奶和他的一段谈话。”
福宴清皱眉,热切地道:“你姑奶奶说什么了?你太爷爷说什么了?”
初挽抬眸看着他:“你的刀子抵着我的脖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福宴清略放开刀子,却俯首下来,盯着她道:“你说!”
初挽:“花旗银行盗窃案,是你一手主导的,对不对?”
福宴清:“是我,可是那又如何!我只是想把她和那些珍宝带走,那里太乱了,我带走保护起来!”
初挽:“你带走我姑奶奶,带走那些珍宝,你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福宴清:“难道不是吗?艺术应该被珍藏,她也应该被宠爱!”
他突然反应过来,凑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道:“不要转移话题,不要骗我,快告诉我!不然你知道后果。”
这个美国老人的眼睛就在眼前,初挽看着他那松弛的眼袋和眉心的皱纹在自己眼前放大,她缓慢地道:“我太爷爷说,我姑奶奶当时特意和他提起过我姑奶奶的心上人,他说——”
福宴清紧皱眉头,迫不及待地逼问道:“他说什么!”
显然眼前这个老人已经完全被她要说的话吊起来了,他急切想知道。
初挽却越发慢了下来:“他说我姑奶奶写过一首诗,里面——”
就在她说到“面”这个字的时候,她的发音中多了一丝丝奇怪的声音。
在人类大脑完全无法反应的刹那间,在这个“面”字发音尚未完成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擦空疾驰,击中了福宴清的手腕。
“砰——”的一声,经受子弹冲击的手腕一抖,他手中那把刀瞬间落地。
几乎就在刀子落地的同一刻,初挽已经拔腿就往房间内冲。
几个墨西哥保镖顾不上她,立即隐蔽回击,对着远方丛林胡乱放枪。
他们一时也是慌了,那边丛林距离这里很远,能隔着这么远打中福宴清的手腕,丛林中必隐藏着一个绝顶神枪手!
福宴清趴伏在露台上,握着剧痛的手腕嘶哑大喊:“拦住她!”
然而此时几个墨西哥保镖已经自顾不暇,他们胡乱放枪漫无目的,对方却是枪枪击中,已经有一个墨西哥保镖被正中脑门就此倒下。
有一个保镖看着倒下的同伴,看到那精准的枪法,突然慌了,用西班牙胡乱叽里呱啦大吼起来。
初挽冲进了一间屋子,迅速关上那沉重的门,之后搬了里面的椅子堵上门,又把案几沙发家具统统拉过来,堵得严严实实。
这是她事先就已经侦查过的,这间房间最适合躲藏逃命。
外面很乱,她也不敢向窗户外面看,不过可以听到有大批人马冲进了这别墅,脚步声沉闷杂乱地在楼梯上响起,他们冲进了走廊,之后好像有挣扎声惨叫声以及吆喝声。
初挽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