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举拜官路 第19节(1 / 2)

本场试帖诗题目为:以“赋得体”咏“桃花幻碧”。

    看到这题,连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的许清元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桃花幻碧”是什么,她完全两眼一抹黑啊。

    抬头看看其他考生,果然各个脸皱的跟包子一样,表情都是疑惑中带着茫然,茫然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许清元硬着头皮分析,从具象的咏桃花分析到抽象的世事变幻如沧海桑田,到后来甚至联想到人的面相和命运,贴着《易经》往玄学之路上狂奔而去。

    不管如何,还有其他题目在等着她,不能过多耽误时间,她只好写的模棱两可,感觉上面几个方面好像都能挨着一点边,但核心主题却不太明显。

    写了总比没写强,没重点也比离题好。自己的试帖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许清元干脆揭篇看下一页。

    这是一道判语题,考察学生对律例的熟知程度,题目描述一种违法行为,考生答出相关惩处规定。

    本题下面又分为三个小题。第一小题是:女有家,男有室,相渎[注]。

    题目看似简单,其实内藏玄机。题目说的是男女各有配偶通奸。但在律法上,此种情形还需细分好几种情况,比如:男子应为妇女穿小功丧服的亲戚与她通奸的,就属于十恶不赦中的内乱,而若是妇女对男子的亲戚穿小功丧服,男子为妇女“报服缌麻者”,就不属此类;还有如果跟父亲、祖父的妾通奸,男子属内乱,若妾自愿,其也应定此罪……

    光捋清这些辈分关系就需要花费大功夫,还需要一条一条清楚明白地答出来,极度考验逻辑思维能力。这第一个小题就花费了许清元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第二题稍微简单一点,但也有坑:杀一家非死罪三人,数家各杀二人[注]。

    齐朝律例规定,凶手要是在一家杀了三人(均未犯死罪),那属于十恶不赦中的不道。如果凶手还有点良心,一家只杀两个人,杀了好多家,哪怕杀的人超过三人,那给凶手定死刑即可,不属于十恶不赦的范畴。

    如果没有记清楚很容易将两种情况归为一类,好在许清元前世就是干这个的,学的时候就注意区别记忆,现在稳稳跳过坑,没有中招。

    最后一题是:脯肉有毒,曾经病人,故与人食,并出卖,令人病、死者,其人自食者,盗而食之者[注]。

    这道题是说,确定有毒的肉脯,故意给别人吃或者卖别人,或者买来自己吃,或者小偷偷走吃了,分别会触发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许清元认认真真地写道:与人食,出卖,令人病者,合徙一年,致死者,绞;自食者,征铜入死家;盗食者,死伤不论,肉脯主仍须定“不速焚”之罪,杖九十[注]。

    本题不算难,主要是考生很容易忘记存在“不速焚”的基本犯情形,可能会被扣分。

    写完她返回去检查卷子,看到试帖诗部分还是不忍直视,忍不住“啧”了一声,考舍外的士兵立刻回头看她,许清元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动噤声。

    作者有话说:

    每次写科举考试咱就是一整个大头秃状态。

    [注]均出自《唐律疏议》表述有不同程度的改动。

    第29章

    贡院外亮起一盏盏灯笼, 对面的客栈门口坐着两个闲唠嗑的小伙计,一人拿着一把瓜子, 吃得津津有味。

    “几时了, 秀才老爷们怎么还没出来?”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伙计吐出瓜子皮,问旁边的人。

    挨着他坐的胖伙计努努嘴:“这不就出来了。”

    贡院大门朝里打开,无数考生耷拉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守门的士兵站了一天,累到不行,看他们这么慢吞吞的, 直接上手推人。

    有人被推了一个趔趄,敢怒不敢言地回头怒视一眼, 然后灰溜溜地跨出大门。

    出来的考生纷纷自发聚集在贡院门口谈论第二场考试,天色昏黑, 但这里热闹的跟集市一样。

    众人三五成群, 与自己的好友围成一圈,说个不停。

    “恒之, 试帖诗你如何写的?”

    “我……哎, 别提了, 九成九是牛头不对马嘴。你怎么写的?”

    “咏桃花,还是碧桃花。我越琢磨越不对劲,这不才问你。”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气。

    另外一堆人,也在互相询问本场试题, 与众不同的是,这些人都隐隐以一位年轻少年为中心。

    “卢稷, 第一题题目出处是哪里?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就是就是, 今年怎么考的这么偏, 诗题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擅长,可诏、告、表一个不考,反考一大堆判语是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那名少年,也就是溧阳先生的独子,最为众人看好的卢稷出声问:“诸位的诗题着眼何处?”

    “桃花。”

    “碧。”

    “世事变化无常。”这个答案得到了最多人的赞同。

    卢稷露出淡淡的微笑,带着一丝自傲和不屑:“管中窥豹。”

    众人见状忙问他的答案。

    “桃花幻碧、空谷流云,”卢稷念道,“是前朝隐士曲自明在《曲衡相法》中对面相有后福之人的预测之语,指如山中高士一般,任世事如何变化,只求己身超悟的贤者。”

    “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本书!这不是为难咱们吗?”

    卢稷嗤笑:“诸位的老师教《易经》时一定提到过,只可惜无人认真学罢了。”

    不远处的许清元不禁心中暗道:好一个高情商发言,就你认真听讲,就你超凡脱俗,你不得罪人谁得罪人?

    但出乎她的意料,其他考生闻言脸上只是讪讪的,没人敢出言反驳。

    这么没骨气……他爹是耆儒,但他又不是,至于么?

    许清元忽略掉心中的焦虑,转头跟艾春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