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给自己定了目标,自然要冲着目标前进,这辈子再没什么能阻碍她高考了。
程晓珍一学就忘了时间,要不是蒋奶奶在外头敲门,程晓珍大概都没反应过来。
蒋奶奶端了新做好的糍粑给程晓珍送了来。
她儿子以前是在厂里管机床的,听说还是个高材生,懂机械,又有一手过硬的技术,当时很多厂子都争着抢他,可惜他来纺织厂没多久,厂里的机器就发生了事故,蒋奶奶的儿子给机器卷了,人没救过来,当场去了。
厂领导知道蒋奶奶家没什么亲人,儿子又是为了厂子没的,分的房子并没有收回来,除此之外每个月还能领一笔抚恤金。
蒋老太太虽然是个孤家寡人,但是有房、有钱,是筒子楼里过得最好的,时常会做些新鲜的吃食,分给小辈们。
程晓珍尝了一口,糍粑外表脆脆的,里面却很是q弹,还带着一股猪油香气,蒋奶奶虽然没舍得用油炸,但是放少许猪油煎,照样美味的很。
蒋奶奶就爱看小辈吃东西,她牙口不好,见小辈们吃的香,好像自己也吃了一样。
“外头说的那些话你别听,奶奶信你能考上,回头你拿那个什么书,狠狠甩他们脸上。”
程晓珍笑道:“是录取通知书。”
蒋奶奶:“对对对,录取通知书!”
程晓珍这下明白了,蒋奶奶不是自己做多了吃的怕吃不掉,是特意给她做的,借着送糍粑安慰她呢。
又是猪油、又是糯米,这个安慰未免也太破费了。
程晓珍心里暖融融的,亲自把蒋奶奶送了回去,还把家里昨天买的桃酥饼拿了一半给蒋奶奶。
桃酥好吃,还不费牙,适合蒋奶奶这样的老人家。
“你呀,本来是我给你送东西,怎么变成你给我送东西了。”
小辈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晓珍,这孩子眼神清亮。
给晓珍吃的她就接,不给也不会和别的孩子似的眼巴巴盯着要,处事大方敞亮。
蒋奶奶家里就住了她一个人,但她从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看就和别人家不一样,她家墙上还挂了一面挂钟,到点了就会“当当”响。
以前还有人想拿钱和粮票跟蒋奶奶换,蒋奶奶说什么都不肯,这是她儿子留下来的,她想就这么一直挂着,当个念想。
程晓珍坐着和蒋奶奶聊了两句,忽地挂钟响了来,“当当”“当当”,她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六点了。
对了,火!
时间隔开太久,程晓珍已经不记得厂子是什么时候起的火,只记得是天黑以后。如今是冬天,六点钟外头天早就黑的透透的了。
程晓珍提出告辞,正要去厂区转一圈,便听见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蒋奶奶着急的向外探看,程晓珍安抚了好几句,才把她哄住。
一边往着火的方向走,程晓珍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好容易重来一次,有了这么好记机会,将人让她看书看忘了......
不少工人提着水桶,自觉的往着火的方向走,程晓珍顺着人流,一路小跑厂子放布料的西库房。
上辈子她来时,大火早就蔓延开来,别说靠近,隔着几十米远,都能感受到空气中热意。这回,程晓珍再次站在这里,发现火势不大,完全有机会控制住。
刘厂长带着厂里的领导班子很快来到现场,他身上外套扣子扣歪了好几个,看见着火,比谁都着急。
眼看外圈的火灭了大半,里头的火源还一直燃着,刘厂长咬咬牙,大喊一声:“谁要是能帮厂子把火扑灭,厂子额外奖励五百块钱奖金!”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工人们一听灭火有奖励,仿佛打了鸡血,给自己身上浇了好几遍水,拎着桶进库房的不在少数。
女同志们大部分都留在了外头,程晓珍要进去,结果给两个大娘拦了,叫她帮着接水递水。
程晓珍站在灭火的行列里,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应该和她爸、她哥把话说说清楚的,要是多讲几句,是不是就能避过这场火灾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尽快灭火,保住厂子里的存货才是最要紧的。
工人们一条心,不怕困难,里面和外面配合默契,本来就已经不算大的火苗,给最后一桶水“噗嗤”一声浇灭了。
这场火从烧起来到现在,不足一小时已经全数灭掉,已经最大程度的减轻了厂里的损失。
工人们看着灰头土脸的彼此,都朗声笑了起来。
刘厂长看看地上的水,又看了看库里的损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多亏同志们一起努力,不然咱们这批货可就全都不保了!”
到时候厂子虽不至于发不起工资,但要恢复元气,恐怕很难。
眼下有损失,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总算他这个厂长没有太失职。
刘厂长在工人们脸上扫视一圈,“刚才我说要给成功灭火的同志奖励五百块,但由于是大家伙儿一块灭的火,这钱就奖励大家吧,等下我会叫食堂把钱用来买肉,咱们每家都能分到一份红烧肉。”
工人们都没意见,听见有肉吃,鼓掌欢呼起来,样子比过年都热闹。
五百块钱每家平分,一家才能拿多少钱?
还不如一人一份红烧肉来的实在。
五百块变成了一份红烧肉,程晓珍叹口气,大概她真没什么发财命。
就算是天上要掉馅儿饼这种事,都轮不着她。
算了算了。
认清现实以后,她竟然觉得一份红烧肉也不错。
正在大家拖着疲累的身体,慢慢往回走,程晓珍忽然听见孙副厂长和刘厂长说。